玄司北的底細,無人知道。正是因為捉摸不透,才更有背叛的可能。在權力鬥爭的漩渦中心經歷得越久,久越是會警惕那些無法控制的人。
魏國使臣深深看了一眼玄司北,才退下了。宋悅要人把屍體都搬走,便遣散了所有人。
懷疑的種子終究會發芽,玄司北若是再不採取行動把她鏟除,接下來她就會慢慢拆掉他的設局。
這是一個關鍵時刻。他很可能會意識到即將失控的局面,或許不會再等了,而是在她還沒來得及有更多行動的時候除掉她……避了這麼久,該來的總是要來。
宋悅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裝作毫無所察地回了寢宮。按照約定,飛羽今晚還要找她報告朝臣們的動向,她得養足精神去分析當今的局勢。
……
夜,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玄司北沒有回偏殿,而是去了錢江原本藏身的小閣樓。
他夢中的白衣身影並不清晰,但經過錢江一描述,那道影子彷彿就刻入了腦海裡,連一些以前未曾在意過的細節,都栩栩如生,似夢非夢。
他垂眸向下望去,視線從荷池邊挪到了遠處被樹葉遮擋了半邊的煉丹房門,想象著錢江所描述的畫面。
那個女人……為何偏偏把李德順帶去了煉丹房?現在煉丹房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線,可見丹爐裡一定不在煉丹,也沒人點燈。
況且,如若沒有特意把貴妃榻搬過去,那兒根本不能睡人。甚至不用靠近感知內息,他就能斷定李德順不在裡面。
“錢江。”他緩緩闔目。
“在!”黑夜中化出了一個影子,恭恭敬敬應道。
“李德順未曾踏出煉丹房?”
“不曾。”
“那就對了。”玄司北那雙鳳眸悄然無息地掀起,嘴角帶了一絲冷笑。
偏偏是這冷笑,看得錢江心裡發慌:“為何?這不蹊蹺嗎?”
“曾經看到這煉丹房的構造,我就有些疑惑。”玄司北眸光沉沉,“直到那日與司空少主一同進入,才發覺異樣的源頭。”
那時司空彥就意味深長地提醒了一句,他也正好抱著同樣的想法,只是都不說破。
“怎麼,難道這煉丹房也有問題?”錢江驚訝問道,“莫非姬無朝身後當真有能人撐腰?!就是那個武功高超的白衣女子,她不會是哪號不出山的歸隱人物吧?”
玄司北緘默了片刻,並未回答關於白衣女子的,只是提了一句煉丹房:“步入煉丹房中時,只要故意踩下步子,就能聽見一些地磚的回聲不同。當時我便猜測,或許有地道存在。”
至於那女人的身份……那個答案太離奇荒謬,他不敢說出口。
錢江又隱入了黑暗中,而玄司北則從樓頂忽地一躍而下,腳步輕踮,無聲無息向煉丹房掠去。
守在外頭的宮女和暗衛,對武功高強之人來說,可視若無物。他輕而易舉地來到煉丹房門口,單掌一切,大鎖便應聲而落。
果然,煉丹房中空無一人,這更讓他堅信,有密道通向宮外。
玄司北眸色微沉,用輕輕重重的腳步試探著足底的石磚,終於摸索出地底密道的走向。根據其走向,推斷出了密道口的位置——
他輕輕把目光投向了那隻一直被探子忽視的煉丹爐。
在煉丹爐下?
他在附近找了找,終於從煉丹爐的雕紋中,用最敏感的指腹觸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暗紋,仔細摸,兩邊還有溝壑,供機關活動,以移動整個丹爐。
順著機關脈絡,便很容易找到開關之處,“咔”地一聲,密道開了。
玄司北雙眸幽暗了一下,像是探尋著什麼,一步步優雅而緩慢地走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