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北不知不覺有了些睡意。
以他的體質,很難徹底放鬆下來。之前是身邊有她,才睡了一段時間的安穩覺,但習慣之後,現在卻要被迫戒掉。徹夜的不眠,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女人。
許久沒有如此放鬆過……想不到那琴曲還真有效,以前竟也沒聽司空彥提及過。
就這點來說,他很滿意。
屏風後,宋悅卻黑著臉,一面用意識讀取系統大螢幕中的曲子,一面用琴聲彈出來。
她當然沒有柳如是的技能,也不知道這花魁琴曲究竟談得怎麼樣,只能靠高科技現學。這是來自未來的一首《改良安魂曲》,好在並不複雜,科學研究將最助眠的旋律、音階與節奏融入其中,給人進行音樂治療,經常被用於失眠症。雖然古琴不能完全發揮這曲子的作用,但應該也有幾分效果。
玄司北輕輕看向屏風後的人影,睡意朦朧間,不知不覺多了一種沉穩的安然,彷彿宋悅就陪在他的身邊……就好像是她親自坐在屏風後,如初見般溫柔寵溺地讓他聽著琴聲入眠。
不知不覺,他便想起了剛才柳如是悄悄靠近自己的樣子,那一刻他竟未察覺她的氣息,才讓她有機可乘……
忽然,玄司北睜開雙眸,睡意散了些:“你會武功?”
他想到剛才他用力一把推開她,她只是踉蹌了兩步便穩住身形,而且,就算在屏風後,內息也輕得幾乎不可聞——如果不是一點武功都不會,那就是武功高深至極!
宋悅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嚇得手一抖,一根琴絃繃斷。
過激的表現反倒證明瞭她的心虛。玄虛閣主冷笑一聲,順手從帳幔扯下一枚珍珠,反手向她的影子彈射過去,一上來就下死手。那顆珍珠速度極快,“叱”地穿破屏風,精準無比地直向她眉心射來!
宋悅依然是坐下彈琴的姿勢,眉宇之間帶著沉穩,就連氣息都不曾變。下身紋絲不動,上身輕輕偏側,那顆珍珠便帶著勁風擦著她的面紗,掀飛她耳邊的幾縷發絲,嵌入了她身後的牆壁。
她沒有開口辯解什麼,只是腦飛轉。他已經懷疑她的身份了,可要套取情報,必須得到他的信任才是……
這時,屏風那邊的男人見她冷靜異常,毫發無損地躲過了他的一擊,雙眸緩緩眯起:“出來。”
她絕對不是柳如是。
他倒想看看,什麼人有這膽識,敢混進醉花樓,尤其是在司空彥的眼皮子底下。那張面紗下會是一張什麼樣的臉,是燕國那邊的探子,還是他們的內奸……
宋悅依然是剛才不喜不怒的聲音,淡淡道:“若我再踏出屏風一步,公子就會給我些顏色看——這是公子自己說的。”
玄虛閣主冷哼一聲,親自負手走到了屏風後,站在了她的對面:“你不是柳如是。”
“我就是柳如是。”對於這點,宋悅倒十分淡定。
反正玄虛閣主又不知道柳如是長什麼樣子,而那天晚上他是去找魔宮大長老打架,對他而言,她充其量也就是個路人甲,好些時日過去,估計記都不記得了。
“你不是。”
玄司北話語十分肯定,冷冷伸手,去摘她的面紗。宋悅忽地運起內力,抬手一擋,笑道:“公子知道這醉花樓的規矩吧?我柳如是從不輕易摘下面紗,除非公子是想與我……”
“想都別想。”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冷著臉打斷。
她還不配與他談條件。
宋悅見他那隻手用了幾分力,只好更用力地抬臂去擋,與他僵持在空中,話語還得保持著不惹人生氣的笑意:“公子若是執意要佔我這小女子的便宜,那小女子也毫無辦法……畢竟在我們那兒,真容只有親近之人才能看。”
他冷冷收回手。
“不如這樣——”宋悅見他不情願的冷臉,笑容愈發意味深長,盯著他的銀色面具,“我和公子都是不能輕易以真容示人的,那麼,誰也別佔誰便宜,要看,就一起把它摘了。如何?”
不止是姬無朝想摘去此人的神秘面紗,就連她也抓心撓肝,十分好奇這位年輕的玄虛閣主究竟長著怎樣一副美貌的容顏,因為光憑面具下露出的一半臉,就足以讓人腦補他的完美了。
系統任務是美人計……不會是指他這個美人的計謀吧?
玄虛閣主垂眸,居高臨下地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在宋悅以為他會拒絕時,他竟從鼻腔裡輕輕冷哼了一聲,答了一個字:“嗯。”
宋悅眸中立刻綻放出狼一般的光彩。
“事先說好,我們同時摘。”她立馬來了興趣,站了起來,“三、二、一!”數到最後一個數字,她猛地搶佔先機,伸手摘下他臉上的銀面具。
沒想到他也是同樣打算,沒摘自己的,反倒在同一時間扯下了她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