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姬無朝屏退了下人,他還道是有什麼機密之事要處理,原來是忙裡偷閑——方才見他進來,皇上飛快合上那本雜書的小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
“聽百官之言,奏摺應是相國先整理審閱,附上意見,再挑些重要的呈給皇上看。臣雖然剛剛上任,但也不想皇上太過辛勞,這些摺子,就由微臣代皇上整理吧。”姬無朝不喜歡看奏摺是出了名的,對於這一點,玄司北很是自信。
此舉,不僅能討得小皇帝的喜歡,還能得到操控一切的權力。他喜歡大權在握的感覺,特別是燕國——一想到仇人的領地即將變成他的所有物,全身的血液便興奮沸騰起來。
“哦,不用了。”
宋悅淡淡的一句話,無情打消了他那些可怕的念頭。
她坐在雕花的太師椅上,沒個正形的晃著腿,看似不著調,實則瞥見了他眸底那濃鬱得化不開的興奮,知道兒子或許已經在腦補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於是出言打醒他:“前幾天李德順還勸呢……朕決定從今天開始,做個勤政的好皇帝。愛卿幫忙把奏摺分門別類放好,讓朕一一查閱就是。”
【你怕不是把他當成了免費勞力?】
宋悅:不,我就喜歡看他想弄死我又偏偏弄不死的樣子。
“……是。”
宋悅一向瞭解玄司北,知道他這句話答得很不甘願。卻只裝作不知,趁他去整理摺子的時候隨手把桌上那本閑書往另一堆奏摺裡一塞,專心致志地看起了摺子。
就這麼過了一個下午,宋悅偶爾會問起玄司北一些政治上的問題,他也能很快作答。這無疑讓她處理奏摺的效率大大提升。
宋悅提著毛筆,突然覺得,除了整天想著扳倒她以外,玄司北對燕國的發展還是很上心的,似乎是真心想治理好燕國,在短期內,和她的目標不謀而合。
但她還是不能放權,以免溫水煮青蛙,像姬無朝一樣被架空掉所有實權。宋悅想到這裡,長嘆一聲,又埋頭開始書寫著。
斜陽映入窗稜,打在她細密的眼簾上,從玄司北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見皇上一個認真的安靜側臉。這一刻,他不由得相信了她方才所說的話,卻在禦書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之後,又很快打消了自己可笑的念頭。
書房很安靜,就連宋悅也聽到了外面女人的聲音。不用想,能穿過層層護衛的阻攔來到禦書房的女人,後宮裡只有一位——貴妃娘娘。
表演一下和貴妃的恩愛倒是沒問題,可這位是正統韓國臥底出身,一看就是真正的宮鬥系娘娘。主動來找她,不是邀賞就是爭寵,說不定還想和她在禦書房裡上演限制級……
宋悅想到後宮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就頭大,如果她是個男人,怕是很享受。但偏偏她這身體,不小心被人摸一把就能露陷,實在經受不住那些主動過頭的娘娘們。
聽到腳步近了,她幹脆慢慢垂下頭去,裝作眼皮子打架一樣倦怠,直接一腦袋栽在了桌案上,呼吸均勻,完全就是一副熟睡的狀態。
宋悅:總是裝死也不是個辦法,後宮嬪妃那麼多想撲倒我的,萬一誰摸了一把……我是不是應該切半根黃瓜粘起來?
【……宿主腦迴路清奇,本系統甘拜下風。】
當玄司北抱著另一本摺子,轉身往她桌案上放時,才發現就這麼會兒的工夫,皇上竟然伏在桌案上睡著了:“果然……”已經無聊到睡著了嗎?整整一個下午,也是難為了姬無朝。
這時,貴妃娘娘已經走了進來。她並不認識玄司北,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間發生了什麼,但她睜眼時就被叫做貴妃娘娘,大殿中也是金碧輝煌,宛若身處夢境。她欣喜若狂,卻生怕被外人發現端倪,讓她這些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煙消雲散。
所以,她要緊緊抓住皇上的心。
只是,進來時才發現,皇上已經倒頭睡在了桌案上。她走近,輕輕呼喚了兩聲,得來的只是兩句不耐放的含糊咕噥:“別擾朕清夢……”
玄司北靜靜看著那打扮得貌美如花的女人,她頂著與自己相似的人|皮面具,一雙玉手在姬無朝的臉上輕撫著,甚至湊近了嘴唇,一副親近之態,可姬無朝全然沒有反應,看上去確實睡著了,他沒多心。
不知為何,他眸子眯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悅。但很快,他便甩去了這些念頭,裝作不經意的把奏摺堆裡抽出了她藏著的那本閑書,好奇翻到了正面。
這才看清書名,《春宮十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