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棗也是震驚的不能回神,她起身謙和地送走內侍,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霍珏真是臥底,那當初李蘭籍八成是懷疑了霍珏的身份,到了後周之後蓄意接近沈入扣,想要從他口中探聽霍珏的事,後來沈入扣瘋了之後,他又想法接近沈絲絲,而當時霍珏遠在後周並不知道此事,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時原書裡李蘭籍回到後周之後,直接把沈絲絲給賣了,想必也是為了害霍珏,而且沈入扣被打成痴兒,怕與李蘭籍也脫不了幹系,她甚至猜測,在她沒看過的劇情裡,霍珏回來之後發現女兒被薛見殺死,李氏和沈入扣也被害的極慘,必然要發作,絕不會輕饒了薛見,可能會投到其他皇子旗下,怕又是一段劇情。
阿棗想著想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抱住李氏的胳膊:“娘,您...”
李氏好似才回過神來,神情宛如大夢初醒:“他,他真的要回來了?”
阿棗點了點頭,和沈入扣對視一眼,兩人本以為李氏要哭起來,誰知道她又站在原地發起了愣。
這個男人,給過她最甜蜜的幸福和最深切的苦難,是他給了她兩個可愛的孩子,還有多年恩愛兩不疑的日子,也造成她十多年顛沛流離。
霍珏走的時候沈入扣已經很能記事,他甚至能毫不費力地想起來父親手心的溫度,但也怨恨過父親一聲不吭地拋妻棄子,卻沒想到他是為國效力去了。沈入扣的眼神一時也極為複雜。
倒是阿棗這個穿越的旁觀者清,扶著李氏坐下:“娘,這個侯府夫人的位置您要是不想坐可以不坐,反正我和哥哥都長大了,也不用靠父親的蔭蔽,您要是不想認他可以不認,我和哥哥只不管他叫爹就是了。”
李氏握著椅子扶手的手猛然收緊,忽的冷笑了下:“認,自然要認,我總不能白等了這麼多年,這侯府夫人的位置我坐得住,也坐得起,眼看著就要錦衣玉食了,憑什麼我辛苦大半輩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阿棗這是見她第一次露出這樣憤恨的表情,聽出她話裡的一股子怨氣,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一時不知怎麼勸她。
李氏見兒女臉色為難惶然,緩了緩神色,搖頭道:“你們別多心,我是想著,你們也大了,有侯府的身份在,你們的親事陡然能拔高好幾層,以後出了什麼事也有倚靠,你哥的官運也能更順遂,再說咱們娘三辛苦了這麼些年,難道咱們反倒要讓位,讓他再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候夫人,再生兒子當世子,女兒做侯府嫡長女嗎?那你們又算什麼?這是你們該得的。”
她說著說著倒是冷靜下來:“再說絲絲頂替你哥女扮男裝當官是死罪,一旦被發現了就要抄家滅族,有這個身份在,就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他也能護得住你們。”
她現在已經年近四旬,在壽命普遍不高的古代,這已經算活了大半了,若是她年輕個十來歲,肯定是一刀兩斷,再不跟那人有任何牽扯,可她現在更在意實際的東西,只想為兒女謀好處,什麼情啊愛啊都不過一場雲煙,大不了以後各過各的,逢場作戲罷了。
李氏淡淡道:“再說聖旨都下了,誥命霞帔也都送過來了,不答應豈不是抗旨?”
再說她也很想問問,那人到底有沒有長心肝。
李氏才是最大受害人,既然她都同意了,阿棗和沈入扣也都不再好說話,對視了一眼退下了。
沈入扣出門之後神情有些澀然,阿棗禁不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哥。”
沈入扣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去寬寬孃的心吧。”
阿棗躊躇道:“爹他...”
沈入扣嘆了口氣:“別的我不打記得了,只記得我小時候,爹是極好的。”
兩人齊齊嘆了聲。
李氏第二日就跟沒事人似的,讓沈入扣告了一日假,一家三口帶著地契去看京裡的那棟宅子,宅子七進七出還帶了東西跨院,裡面有三個園子,每個風情都不同,但處處透著精心,而且這宅子離皇城極近。
阿棗連皇宮都去過,這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李氏和沈入扣卻有些訝然,她寬慰道:“娘,你放寬心,要是爹的功勞真跟聖旨裡說的一般大,這處宅子真的不算什麼,甚至連爵位都不算太重。”爵位可能只是個開始,以後只怕還有高官厚祿等著。
不說那三座城池的事,原來莊朝只比後周強上些許,現在卻遠超於莊朝,這裡頭難道沒有霍珏的一份功勞。‘
這人對家人確實涼薄,對國家卻稱得上無私偉大了,一個人的好與壞,果然不能單方面評價啊。
李氏走了不到一半就累了,三人就又去瞧箱籠,皇上大概知道沈家困難,送的多是些金銀等實在東西,還有一些彰顯身份的陳設。
李氏既然打算坐定了這侯夫人的位置,也不做那矯情姿態,同兩人商量道:“這宅子是極好的,不過咱們家一個下人也無,就算是現在採買也來不及,該怎麼收拾呢?”
兄妹倆也發起愁來,薛見倒是真的善解人意,正在三口人一籌莫展之際,把自己府裡的人手派了大半過來幫著打掃宅子,解決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李氏不住贊道:“四殿下真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好人了。”
阿棗不自在地抬頭看著天花板,要是李氏知道這個大好人快把她閨女吃幹抹淨了該有什麼表情。
薛見這般倒是給京中不少人家提了醒,眼看著沈家就是京中新貴,這幫人心思活絡起來,見天兒地往沈家送人,阿棗除了薛見給的人,哪個都不敢收。
這天一家三口還在大宅裡規制東西,突然聽見門口一陣騷動,李氏似有所感,抬眼一望,就見霍珏帶著人從院門口走來,步伐沉穩,身形高大,如同沉淵峙嶽。
他和李氏一眼對上,站在原地怔忪半晌,走進來伸出了手,似乎想抱她,但是手懸在空中半晌,還是落在李氏肩上,他輕輕拍了拍:“阿杏,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