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薛見面色一喜,伸手就要拉她,沒想到阿棗一手用力拽住他的手,一個翻身就沖著他脖頸捅了過去,下了死力氣把他往水裡拽,同時大聲道:“你們還不快動手?!”
薛見擔心她的安危,所以遲遲沒能動手,此時趁著眾人分心的功夫,幾個縱躍就掛上了樓船的船舷,正在底下一臉蒙圈的官兵終於如夢方醒,想著她是薛見的身邊人,必定不會認錯,於是立即引弓對準船上的‘薛見’射了過來。
‘薛見’眯了眯眼,反手想要把阿棗反拽過去,幸好阿棗反應快,在他發力的時候立刻鬆了手,不過一隻胳膊卻被假薛見扯住了。
真的薛見幾個縱躍跳上樓船,抽出袖中短劍刺了過來,一劍直取假薛見咽喉,假薛見前襟被挑破一道,他忙著招架,果然沒功夫在搭理阿棗,阿棗又重新趴回船頭。
看來船上的護衛和船工也是這個假薛見的人,見假薛見被險些被刺,立刻趕過來幫忙,不過薛見身手了得,輕功也十分厲害,在船舷和甲板之間輾轉挪騰,如謫仙上下翩飛,身輕如燕,那幾個護衛完全夠不著他,他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他繞著船舷轉了一圈,趁著假薛見的一個護衛不注意,一劍抹了他的脖子。
阿棗看的暗暗心急,薛見厲害是厲害,但是這樓船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是一擁而上,他再厲害也招架不住!
幸好這時候蜈蚣快艇上的官兵也取來了繩索準備登船,假薛見是當機立斷之人,見要是再不走,就要被纏上,到時候絕對脫不了身,他於是一聲命下,樓船就立刻往岸邊行駛,阿棗就趴在船頭,嚇得哇哇大叫,薛見單手勾著帆繩,大聲道:“跳!”
阿棗抱著對他的迷之信任,手一鬆就跳了下來,阿棗安危要緊,薛見也不再戀戰,隨手把短劍塞回袖子裡,比她先跳一步,輕輕一躍就在半空中接住了她,兩人穩穩當當地落在了船上,拉著她上下打量:“你無事嗎?”
他這回假扮河神回京沒帶太多人手,不然哪裡由得假薛見在此。
阿棗點了點頭,看了他幾眼,現在也沒功夫跟他糾結假扮河神的事了,駕著蜈蚣快艇的官兵也圍上來,確定薛見這個四殿下沒事之後,才敢去追樓船,可惜那樓船正是薛見的船,他請人特殊設計過,一艘樓船比快艇還要快上幾分。
他原是為了保險起見,沒想到今兒把自己給坑了。
蜈蚣快艇雖然奮力追擊,但還是晚了一步,樓船停在岸口燃起了熊熊大火,假薛見顯然是精心設計過的,還給自己留下了退路,這處口岸是青州頗為繁華的一處地方,就是夜裡也有不少人出來賞景遊船,這大火一起,連著旁邊的幾艘遊船都燒著了,岸邊遊人也受了牽連,一時間尖叫聲驚呼聲交織成一片,河上河下亂做一團。
官兵見樓船如此,也就沒心思搜船了,只忙著疏散遊人,給遊船樓船滅火,救助被燒傷的百姓。
阿棗見如此情形也沒心思再追究那假扮薛見的人到底是誰了,也跟著一塊疏散遊人,還背了幾個和家裡人失散的小孩找到他們父母。
幸好青州在遊人多的地方設定了水龍局,滅火及時沒造成什麼人員傷亡,等遊人疏散完畢,樓船上的大火熄滅,餘熱散盡,官兵和薛見的護衛才能進去搜尋屍體。
等搜了半個時辰,常寧趁這個功夫買了件衣服讓薛見把濕衣服換下來,有人來報道:“殿下,船上共有屍首五十二人,但是獨獨沒找到那個假扮您的,想必是方才趁亂跑了。”
這人彙報完也為假薛見的狠毒咋舌,五十多條人命都交代了,就為了他一個人能逃跑。
薛見顯然早已料到這些人會留後手,他們又毫無準備,因此什麼並無意外。阿棗也想到這點,眉頭緊皺,悶了會兒才轉向薛見:“既然沒一個活口留下來,咱們就是想審問都無從審問,他估計也存了滅口的心思。”
薛見點了點頭,阿棗臉色相當難看:“究竟是誰設了這麼大一個局要算計殿下?”
要不是有阿棗這麼一打岔,薛見這時候估計已經涼了,當然如果薛見以為假薛見只是自己的替身,然後上了樓船,現在估計也涼了,真是毒啊!所以到底是誰幹的呢?
她想著想著就問出來了,薛見閉了閉眼,面沉如水:“我這回被皇上委任邊關刺史,不知動了多少官員的根本利益,就連後周只怕都會有異動,有由頭下手的人太多,反倒猜不出是誰。”
阿棗愣了下,他面色更見陰霾:“先去找平川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見為了反身回去找阿棗,藉著修船的名頭在青州滯留了幾日,他為了掩人耳目,還特地租了一處別院,叮囑那個替身深居簡出,讓平川隨時看管著。
薛見帶著剩下的人去了別院,沒想到剛到街口,就遇到了急急出來的平川,平川一臉焦急愧疚,見到他平安無事,神色先是一鬆,嘴唇又抖了抖,流淚跪下道:“屬下辦事不利,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薛見面如古井無波,阿棗知道他這是真惱了,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他臉色這才緩了緩,不過仍是冷的如冰霜一般:“說。”
平川流著淚開始講述,那個替身沉迷於狎妓玩女人,他雖然覺著這人私德有虧,但對男人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就輕描淡寫地沒過去了,誰知後來這替身被一個行首給迷住了,他這才覺著不好,急忙給薛見回報,把替身看管嚴密。
不過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替身可能這時候已經反水,除了他和幾個心腹,別的人都以為替身是真的薛見,他今夜給他們酒裡下了迷.藥,將他們迷翻在地,平川醒來急忙要來找薛見,卻在院外發現了替身的屍首。
阿棗聽的一頭霧水,什麼屍首?那他們今兒晚上見的又是誰?
還是智商擔當薛見分析出了因果,跟她說了一長段:“那個替身被行首迷的神魂顛倒,甚至於起了反心,他瞧了我給平川的信,知道我今晚會在禾豐碼頭,連攥在我手裡的親孃老子都不顧了,被那個行首唆使著給他們下了藥,本想自己來做誘餌引我上鈎,沒想到那背後之人卻信不過他,殺了他自己另派人做餌,還有可能為了保險自己親身上陣,至於那個行首,自然也是他們派來的。”
而且這個替身一死,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
他蹙了蹙眉:“是我疏忽了。”
阿棗道:“這不怪你,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什麼都知道?”
薛見低頭問道:“那個迷惑他的行首叫什麼?”
平川愣了下:“好像叫什麼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