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著的人正是沈東陌,他衣服上有明顯的血跡,看那神態,此時應該已經陷入了半昏迷。
秦望川用腳踢了踢他,沒有動靜,又蹲下身,將手放在他的脈搏上,然後自語道:“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
她嘆了口氣,既然人都躺在她門口了,若是不管,也太沒人性了,於是她無奈地彎下腰,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走進了屋子。
沈東陌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長衫,衣襟處拉得很低,露出了大片胸口,面板雪白,有微微地肌肉起伏,總體來說是十分賞心悅目的。再加上那張絲毫不遜於女子的臉,眼睛緊緊閉著,很安靜,與平日裡睜開眼時的妖異的不同。
秦望川移開了眼睛,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正常人,看著這樣美的臉和身材,總會有些贊嘆的。
沈東陌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慢慢睜開眼睛,他眯著眼,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秦望川,於是道:“你怎麼在這?”即便這聲音很虛弱,秦望川也能聽出來他的嫌棄。
“這話應該我問你,受了傷不去醫治,反而在我門口躺著,也不怕我趁你虛弱加害於你。”秦望川沒好氣地說。
“那你便加害吧。”沈東陌又閉上了眼,氣得秦望川差點再把他丟出去,但是看到沈東陌明顯隱忍著痛楚的樣子,睫毛顫抖,渾身繃緊,她又下不了這個狠心。
最後秦望川還是放棄了,她任命般地把沈東陌提了起來,讓他靠在床頭,自己轉身出了門。
沈東陌虛弱地睜開眼睛,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秦望川很快就折回了,端著一些東西,大力擱在一旁,然後上前開始扒沈東陌的衣服,他沒有任何反抗,就躺在那裡任由她動作,只是輕聲說:“難不成你是要趁我受傷打算佔我便宜?”
秦望川抬頭冷笑了一聲,手下一用力,黑色的外衫就被她撕裂了,然後扔到一邊,黑色的布料像蝴蝶一樣輕盈地落到地上。她用力將沈東陌拉了起來,然後坐在他後面,雙掌貼在了他的後心。
“你這是...”
“少廢話。”秦望川閉著眼睛說,她控制內力從丹田流出,然後順著手掌進入沈東陌的身體,開始慢慢撫平他的經脈。
沈東陌也知道秦望川是在用自己的內力替他療傷,於是也不再開口,安靜地任由秦望川動作。他不得不承認,秦望川的內力十分深厚,勁道十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就感覺好多了,之前胸口那種像是被撕裂的感覺也幾乎沒了。
秦望川讓內力在自己體內環繞一週之後,漸漸收回了丹田,然後睜開眼睛。沈東陌雖然沒什麼大礙了,但是依舊很虛弱,眼看著要倒,秦望川只好伸手扶住他,將他安放在床上。
“誰能將你傷成這個德行。”秦望川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然後扯過一邊的被子給他蓋上。
“別提了,這次算是吃一塹長一智。”沈東陌不願意多說,似乎感覺很恥辱。
秦望川也不再多問,而是說:“你內傷嚴重,現在這裡休息吧,我待會兒叫人給你送藥來。我已經給你療傷得差不多了,只要你不再亂用內力,很快就能好,那傷你的人似乎沒有真正下死手。”
沈東陌將頭埋進被子裡,然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秦望川晚上去客房裡將就了一夜,可能是睡得不太踏實,翌日很早就醒來了,天都還沒有亮徹底,她打著哈欠從房中走出來,藉著晨曦的微光往自己院中走,也不知道沈東陌一晚上恢複得怎麼樣。
誰知道剛進門,就看見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她一驚,一下子就嚇醒了,急忙走過去看,還好,是沈東陌,他兩眼無神地盯著牆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上還是昨晚的那件裡衣,十分單薄,幾乎可以透過衣服看見腰背的輪廓。秦望川走上前摸了摸,衣服已經全部被露水沾濕了。
“怎麼著受了個傷還傻了?”秦望川狐疑地看著他說。
沈東陌扭過頭來,看著秦望川,露出了一個笑容,這與平時的他截然不同,有幾分虛弱,讓秦望川莫名想起了曾經救過的一隻小奶狗,也是這般柔柔弱弱,蹲在牆角,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她。
隨後秦望川大力搖了搖頭,她這是想什麼呢,小奶狗是小奶狗,沈東陌是沈東陌,一個這可是一個天使一個惡魔的區別。拋棄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一把把他從凳子上拉了起來,然後說:“剛受傷,不想留下點什麼後遺症就趕緊給我進屋去。”
沈東陌身子有些飄搖,差點沒有站穩,秦望川無語,只能扶著他進去。
坐回床上之後,秦望川從自己衣櫃中取出一件男裝扔給他,說:“自己換了吧,你的衣服都濕了,別弄髒了我的床。”
沈東陌異常聽話,自己在屏風後面換了,然後慢吞吞走出來,坐到床上。
“怎麼不休息,看你衣服濕的程度,在外面坐得時辰不算短。”秦望川說。
“本來是要睡的,中途做了個噩夢,便醒來了,不敢再睡。”沈東陌慢慢說,語氣平淡,但是秦望川卻總覺得有點可憐兮兮的。
“就你這樣的,還會做噩夢,怕不是夢見那些無辜慘死的人來找你算賬了吧。”秦望川說。
沈東陌搖搖頭,躺回床上不再說話。秦望川這個人,你若是對她來硬的,譬如沈東陌平時那樣,她會比他還要硬,甚至還帶刺,但若是像現在這樣不說話不亂動不爭不搶,秦望川就一點脾氣都沒有。
她嘆了口氣,不多說,準備離開,誰知沈東陌突然出聲叫住了她:“等等。你能不能,留下來。”
秦望川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回身驚訝地看著他,說:“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
“在這裡,陪我。”
一炷香的時間後,秦望川懵懵懂懂地躺在了床邊的貴妃榻上,沈東陌已經在床上裹著被子,睡得很深。
她怎麼就答應了這樣的請求,在這裡守著他?不過,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整個縮排了被子中的人,心中有些感嘆,看到的任何人的樣子,有可能都不是他本來的面目,誰能想到邪魅輕狂,將人命視若草芥的沈東陌,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而這一面他竟然肯讓她看到,並且對她投以如此大的信任,這對一個多疑的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挑戰啊,她想。此時的沈東陌沒有任何的防備,她若是有什麼舉動,他完全無法防備。
秦望川看著外民越來越亮的天空,完全沒有心思睡覺,但是也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待著,直到沈東陌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