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川揉揉頭發,問:“你想幹什麼,我可沒有心情。”
沈東陌順手點亮了床頭的蠟燭,就著光打量了秦望川一番,一臉嫌棄地說:“你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我覺得不比林非煙差,但是怎麼就整天邋裡邋遢的,這幅樣子誰看了會喜歡。”
秦望川冷哼一聲,說:“我不需要人喜歡。”
“還有啊,你整日做男子打扮,萬一哪天你父母給你帶回來個女子怎麼辦,難不成你真的要娶啊?”
“我娶,行了吧。趕緊出去,我沒有心情看你。”秦望川開始趕人了。
沈東陌看了看窗外,然後突然拉住了秦望川的手臂,往門外拉去,秦望川被他拽得往前走了幾步,她幹脆拿出了匕首,橫在了沈東陌的脖子上。
“我說了,趕緊走,不然我可動手了。”
沈東陌突然笑了,他斜過眼睛看著秦望川,甚至將自己的脖子往她面前湊了湊,似乎是在示意她砍下去。見秦望川不動,他得逞般地笑了出來,像是勝利了一般,然後繼續拉秦望川,把她拉出了門。
秦望川實在無法,就跟著他走了,她倒要看看這家夥到底有什麼貓膩。
結果一炷香的時辰之後,秦望川一臉冷漠地坐在金碧輝煌的屋:“你大半夜的拉我出來,就是為了偷偷摸摸跑到皇宮來,看夜景?你可是江瀾的皇帝,就不怕被宮中侍衛發現。”
“這裡是皇宮裡最偏僻的地方,達官貴人又不會過來,也是整個京城最高的地方,來這裡看景色是十分美的,尤其是今晚的月色無比的好。我好心看你一個人待著悶,便叫你出來看看,沒想到反而被威脅。“沈東陌用牙齒咬開一壺酒的塞子,然後直接把壺扔給了秦望川,自己拿起一杯,細細呷了一口。
“為何給我用這個。”秦望川看著那比自己臉還大的壺,很是好奇。
“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酒量。放心吧,沒有毒。”沈東陌懶洋洋地說,然後躺了下來。
秦望川往下面看著,下面是皇宮花園,再往遠是萬家燈火,華燈初上的京城,而他們身後一片空闊,往遠處看能看到連綿的遠山,月亮在空中執著地散發著皎潔的光輝。秦望川突然有一種恍惚感,因為在不久前,她身邊坐著的人眉眼溫柔,夜風吹拂,藥草香氣彌漫在四周,但是現在卻感覺距離她十分遙遠。
看見秦望川在發呆,沈東陌撿起一個石子,扔到了她的身上。秦望川的思緒被打斷,她轉過眼來看沈東陌,他此時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在後腦勺下,笑得不懷好意。秦望川搖搖頭,喝了一大口酒。
突然,沈東陌做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拉過秦望川,將她向後拖了拖,正好前面有一段飛簷擋住了他們,可以保證不被人發現。
秦望川也已經看到了沈東陌在躲的人,此時他正孑然站在花園中,望著夜空出神,然後拿出了笛子,湊在嘴邊吹著,笛音本就哀怨悽婉,經過他這麼一吹,只聽得飛鳥都要落淚。
秦望川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不想再聽下去了,於是想要從後面溜走,但是沈東陌卻攔住了她。
“你讓開。”秦望川冷冷地望著沈東陌,沈東陌也回望著,用的就是他特有的那種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有些事,你該看清楚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沈東陌嘴唇一張一合,語氣很是輕松,甚至還帶著一些幸災樂禍。
“我讓你讓開。”秦望川語氣低沉下來,她伸手掐上了沈東陌的喉嚨,身上彌漫出殺氣。
沈東陌幾乎是無視了秦望川的殺氣,而是注意起她的手來,那雙手冰冷的不像是在夏夜,倒像是在冬夜裡站了很久。他心裡突然湧出一陣不知道是什麼的感覺,有點酸酸的,很陌生。
笛聲驟然停止了,秦望川幾乎是下意識地朝下面看去,只見司空臨安還站在那裡,但是身邊卻多了一個人。秦望川手上突然間緊了,呆呆地望著下面。
沈東陌突然覺得自己脖子快要斷了一樣,他費力地將秦望川的手掰開,咳嗽了好一陣。
花前月下,盛景良辰。
司空臨安長身玉立,猶如謫仙下凡,而他身邊那個女子靡顏膩理,綽約多姿,回眸間就是顧盼生輝。
司空臨安不知道說了什麼,林非煙突然就撲到了他的身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的頸窩中。
秦望川平靜地看著,眼中沒有任何表情,沈東陌此時有些後悔了,他似乎有些害怕,拉了拉秦望川的袖子,說:“不如,我們離開吧。”
秦望川沒有動,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像是駱駝在等待最後一根稻草,好有個理由徹底休息。
司空臨安的手原本垂在身下,但是慢慢地抬起來,輕輕環住了林非煙。
秦望川低下了頭,她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沈東陌趕緊扶住她,最後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後拉著秦望川,從屋頂的另一側跳了下去,離開了皇宮。
“你莫傷心,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放心,林家和我母親的仇,我一定會報的。”司空臨安說,然後松開了手,將林非煙從他身上拉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林非煙泫然道:“臨安哥哥,我...”
“回去。”司空臨安突然說,林非煙立馬住口了,她低頭應了一聲,聽話地離開了。走到沒有人的地方的時候,她回頭看向月光下的身影,心中有些茫然,這樣的司空臨安太難猜了,有時候對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有時候又會突然間冷漠。
難道戰爭和時間,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嗎。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想要的東西,一定是她的,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