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不大, 挺冷。
紀晨曦清晨再次發了簡訊來告訴她要吃早飯, 出門要帶帽子手套。顏惜笑眯眯回【好的。】
顏惜起床思考了好一會,打算先打電話給俞媛,看她的狀態再做決定。打了兩次沒有人接, 第三次是諾諾爸爸接起來的,“顏惜?”
顏惜現在和他更是沒什麼好說的,俞媛當初和他都是二婚,現在鬧著要離婚就是因為這位和前妻藕斷絲連。
“我母親那?”
對方有些支支吾吾, “昨天我們吵架了, 你, 要不要回來看看。你媽她……”
“麻煩您講的痛快些。”
“你也知道你媽這個脾氣向來是偏激的, 她昨天, , 吵架, 有些激動,喝了藥。”顏惜震驚起身,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顏惜只覺得渾身有火燒,白皙的指尖用力掐死掌心,“醫院地址。”
“沒去醫院,你媽不讓去。”
顏惜已經無話可說。冷冰冰丟給他兩個字“閉嘴。”轉身出門。
顏惜到的時候,俞媛慘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看見顏惜進來,扯了扯嘴角。
“媽。”
俞媛握了顏惜的手對房間門口的人沒好氣“你出去吧。”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來, 俞媛笑著看了看面前的顏惜“媽媽沒事,安眠藥哪有那麼容易買,我騙他的。我沒一點事。”
“恩?”
“媽媽昨天和他吵的太兇,他差點動手,我就喝了藥嚇他。讓她打電話給你。希希,你放心,我不會輕生的。”顏惜眸光微閃,不自覺鬆了一口氣。4
“你回來這麼快?他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
“打什麼電話?”剛落下的心再次懸起來,心裡隱隱約約有個念頭,顏惜拼命壓制。抽回被俞媛握著的手,覺得心口有些疼,還是忍不住問她“既然沒事,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
俞媛似乎沒有察覺到顏惜的異常,“有些話,我想當面問問你。希希啊,如果媽媽和他離婚了,你以後還會經常回來看我嗎?希希,你要明白,我才是你的母親,你是我生的,媽媽才是你的親人,你爸爸那邊我會想辦法說……”
顏惜微微閉眼,所以她不否認此舉是為了逼她回來。打斷她繼續說下去“喏諾那?”
俞媛慢慢收回手,“我現在在努力爭取諾諾的撫養權,但是應該不行……她還那麼小,昨天晚上拉著我的手問我,以後會不會不要她。往日那麼乖張的小女孩,昨天晚上哭的撕心裂肺,希希,媽媽好心疼……”
顏惜起身,眸中如若冰霜“我知道了。”
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沉默,俞媛這會當然反應過來顏惜冰冷的態度。顏家都是有情人,顏屹就算工作繁忙,無心顧自己家,也會抽時間回老宅陪老人吃飯說話盡孝。顏惜絕不會是顏家的例外。雖然每次她給顏惜講諾諾時,顏惜都會沉默,但隨後照樣會對諾諾好,帶著一起玩,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顏惜告訴過她,小孩子是無辜的。但憑這兩點,讓俞媛堅信顏惜絕不是冷漠絕情的孩子。諾諾畢竟還小,如果顏惜以後肯照顧著些,再好不過。
顏惜很想問她母親,其實最後不會爭取諾諾的撫養權是不是,但她沒有勇氣。因為她知道,她有了放棄這個個孩子的念頭,這就已經夠了。顏惜起身,沒有再看她“我回去了,媽,你沒事就好。”
俞媛想說什麼,又沒說,趁著顏惜伸手開門時還是說了句“希希。”顏惜回頭看過去時,她只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雪下大了,顏惜的傘忘在俞媛家了,這種大雪天,俞媛從不會開口問她冷不冷,帶傘了嗎?不過沒關系,下這麼大,傘也擋不了多少。
在持續一個月問她該不該放棄這個孩子,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內心煎熬,她還是沒放棄打消放棄這個孩子的念頭。一如當初扔下她和顏律一般,絕不心慈手軟。
紀晨曦有打電話給她,她沒有接,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不想讓他看見這麼沒有勇氣,傷心過去的她。紀晨曦就像顏惜的白紙,她捨不得讓它沾染一絲一毫濃黑的墨水。她的難過,她的心軟,她的無措。
顏惜在房間的床上滾了大半天,哭夠了就睡,睡醒了就發呆,難過了就再哭。再哭夠了就看窗外的漫天大雪。
也是這樣的一年,大雪紛飛,俞媛和顏屹坐在沙發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她和顏律下樓去堆雪人,顏律指尖通紅,說這個雪人好難堆,顏惜告訴他,她也不太會堆。過路的奶奶讓她們快回去,雪下這麼大,會感冒的。她們什麼時候回去的顏惜忘記了,只記得雪下的特別大。第二次她見紀晨曦時,如玉的指尖執傘帶她走過大雨。一樁樁,一件件,腦子裡亂七八糟。
手機裡躺著好幾條紀先生的簡訊,顏惜看完就扔下,不敢回。沈馨叫出去吃飯,她就裝睡。
直到晚上,紀晨曦一條簡訊【顏惜,我在門外。】嚇的顏惜一個激靈,眼淚串還掛在臉上。緊接著電話打了進來,顏惜慌不擇路接起來,趕緊調整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與平常無二般。
“今天出去了,沒有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