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瑾姿靜臥在床榻之上,錦被裹在身上怎麼都暖不熱。大半夜了,她也不想去折騰木覃了,就這麼將就一晚上吧。睡著了也就好了。
炭盆裡的火忽明忽暗的,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響。
又將被緊了緊,努力的閉上眼睛,可是越想睡,就越是睡不著。
她特意去那顆發出聲音的青松下看過了,那上面的確有個位置空出了一片,更有一棵樹枝被人給掰斷。她想不到還有誰會潛入她孫府,而且意不在行刺大皇。
沒有看見晉楚裴的影,孫瑾姿心裡是失落的,連木覃都跟著她難受。可是,她卻不能讓錢氏看出來,怕母親為她擔心。
現在想想,她倒覺得有幾分想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松針紮到。冬天的這些松針水分流失,刺在身上少了些韌性,才會覺得更疼。
想到此,孫瑾姿不免又有些心疼。轉念一想,他與自己又有什麼關系,這麼多天都沒有出現,兩個人應該是沒有什麼關繫了才對吧。
這樣也好,不嫁給他,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同,跟上輩不同。
突然間,孫瑾姿只覺得更冷了,又揪了揪被裹得更緊了一些。聽到細微的聲響,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的閨房赫然多了一個人。
捂著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驚叫出聲。
晉楚裴心裡暗惱,沒有想到她還沒有睡著。蔥管般的細纖指捂著嘴巴,但一雙杏目裡卻滿是驚訝。纖瘦的手腕在鵝黃色的中衣裡顯得更加的白皙。
裡面月白的肚兜上繡著的紅梅還若隱若現,感覺到晉楚裴的目光,孫瑾姿往下看了看,隨即便拉好被,將自己裹得的嚴嚴實實。
自己躺在床上,感覺又覺得有些不對,只好裹著被坐起與他對視。
“你”感覺到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大了,孫瑾姿緊張的向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聲音,才又看向晉楚裴。
幾日不見,他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滿臉的沉靜,看不出什麼情緒,一身黑衣包裹著修長的身軀,站在那裡,只是站在那裡,就讓孫瑾姿覺得房間裡的更冷了一些。
“你怎麼進來的?”
晉楚裴找了個位坐在了屏風前上,並不離孫瑾姿太遠,也沒有太近。她刻意壓低聲音話的樣很可愛,像一隻害怕獵人發現的兔一般。
指了指那個窗戶,他是用匕首將窗栓給移開的,落地時也刻意的注意過了。因為每晚,她的房間內都會點一盞燈,一開始他也總以為她是沒有睡。有一次,苦苦守到天亮才見油燈滅了後,晉楚裴也就知道了孫瑾姿有點燈而眠的習慣。
那日,母後將他拉倒後花園,並不是勸他放棄孫瑾姿。她只是告訴自己,如果他執意糾纏,孫瑾姿能不能嫁給他,她不能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孫瑾姿一定會被他害死。
一個讓男為之趨之若鶩的女,便是紅顏禍水。晉楚傲如此,他也如此。生在皇家的兒本來就善爭閃妒,若是因為一個女引起了皇室內部的爭鬥,最後的結果便只有處死那個女。
晉楚裴不怕死,可是他卻不敢拿孫瑾姿的命去賭。
好在大皇婚禮他到最後也沒有再出現,而孫瑾姿的的中毒也被父皇以為是他愛而不得下了黑手,才讓父皇沒有深究。
男人就該如此,如果愛而不得,就該毀滅。
倒是讓他避過了一劫,也讓孫瑾姿淡出了晉楚易的視線。
不過,他的母後卻還是被困在未央宮,而他也被關在六皇府。今日好不容易趁著空檔,偷偷溜出來一趟,就看到她與大皇的今日眉來眼去的。
“怎麼,你應該很不想見到我。”
“我”
孫瑾姿很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可是卻如何都開不了口。晉楚裴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卻又有些不同,如今的他別扭的很,讓她突然有些不太瞭解。
彷彿上輩只是夢一樣,他不曾存在過,不曾以命相護。
心裡面有些苦澀,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晉楚裴沒有辦法將心意表露半分,可是這個女人卻也不明白。如果晉楚傲是她的選擇,她又何苦來糾纏自己。
不是什麼大喜的日,外面的廊上並沒有點燈籠,月光打在紗窗上,影影綽綽的樹枝微微顫動著,顯得分外的安靜。
“好了,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晉楚裴起身,桌上的油燈將他的影打的很長,直延伸到床前的腳踏之上。
孫瑾姿低著頭,看著那道影,她不敢看他的臉,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總會讓她有負罪感。記得兩人成婚後,有好多次醒來,他也是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剛開始還下了自己一跳。
只因為他當時一心愛著別人,從沒顧忌過他的感受,所以也沒有在意過他的悲涼。現在想來,他應該也是煎熬的,能最後拼盡全力,丟掉性命也要保自己安全,他應該是愛自己的。可是,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心中應該也是無奈的吧。
看著那道影開始移動,孫瑾姿心頭一顫,便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