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寒在南洺屢戰屢勝的訊息是祿貴趁夜帶過來的。
他已經是蒲公公最得意的幹兒子,宮裡的人多少會給他一些面子,於是今日他悄悄和前來送飯的宮人換了衣裳,親自把訊息帶到了華容面前。
“向將軍向來勇猛無敵,這是應該的,只是這打仗,說到底還是害了百姓。”華容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只淡淡回答。
祿貴面上露出為難來,玲瓏看不下去,催促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就快說,不重要的下次再一起說就是!”
華容在行宮一鬧,幾乎宮裡都知道容公子心悅之人究竟是誰,祿貴便有些為難開口:“但這事卻和清平王性命攸關。”
“你說什麼?”華容忙問。
祿貴道:“今日師傅他身子不爽,所以下午陛下和大臣在禦書房商議時是奴才侯著,我聽陛下說,向將軍手上有清平王在漪州招兵買馬的罪證,只要這次向將軍凱旋歸來,他說清平王叛變,那麼大澐全國上下都會相信清平王叛變了。”
華容一怔,他沒想到裴衡再一次欺騙了他,他想著想著卻忍不住笑起來,他一把推了面前的桌案,道:“裴衡,我被你欺騙得好慘!”
玲瓏和祿貴都嚇了一跳,這時候有人在外面叩門,示意祿貴該離開了,祿貴只好帶上食盒匆忙離去。
華容摔倒在地上,玲瓏忙過去扶著他,華容苦笑:“玲瓏,若是一個人只想著利用你,欺騙你,這樣的話,是不是很難再愛上他了?”
“容公子,你別這樣想,這裡面或許有什麼誤會,陛下不是答應過……”玲瓏也擔心謝南弦安危,華容卻搖著頭,他說:“我呀,就是太相信裴衡,所以才會走到這一天。”
許是怨念太深,遠在寢殿的裴衡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蒲公公忙道:“陛下注意身子啊!”
裴衡擺擺手示意沒事,他抬手去拿毛筆,卻見硯臺有些幹了,便道:“你手下那個徒弟挺會磨墨,他在哪兒?你讓他過來伺候。”
蒲公公知曉祿貴去了攬月殿,但他的慌亂只是一瞬,便道:“祿貴這小子想著陛下宣紙不夠了,去司制庫拿了,等他回來奴才再讓他過來。”
“哦,”裴衡點點頭,他戳了戳硯臺,還未說話,蒲公公便過來問:“陛下若是不嫌棄,奴才替陛下磨墨吧。”
“嗯。”裴衡點頭,癱坐在椅子上,他看著蒲公公又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他千方百計得來了這大澐,最後陪伴他最久的卻是蒲公公。
誰想蒲公公卻被他的笑嚇得心慌,他以為裴衡知道祿貴幹嘛去了,心裡立刻盤算起該如何替祿貴解圍,沒想到手上動作一個沒注意,幾滴墨汁濺在宣紙上,暈染成不規則的墨團。蒲公公連忙跪下請罪,裴衡本是想說無礙,但突然想起來這麼久以來蒲公公從未犯過這等錯誤,當下仔細去看,卻看見蒲公公一臉心虛,於是他微微眯了眯眼,冷聲問:“蒲公公,你有什麼事瞞著朕?”
“奴才不敢對陛下有所欺瞞。”
裴衡細想一下,問:“那你告訴朕,祿貴究竟在哪裡?”
蒲公公知道事情瞞不下去,若是被裴衡查出來還不如老實交代,便把祿貴去攬月殿的事說了,他道:“祿貴以前就是攬月殿伺候容公子的,想來也是念著舊情,看容公子一直在攬月殿,所以擔心去看看。”
“朕知道了。”裴衡不再說話,隨後他抽出今日前線士兵帶回來的捷報——向將軍已經帶軍攻入南洺都城。
向北寒給他的兵符就在面前,裴衡冷了臉色,只等著向北寒快點歸來。
南洺和大澐交界。
大澐士兵已經被困在山谷裡多日。
副將盡量握緊腰間佩劍,走進一個營帳內。
向北寒正在裡面研究著當地的地圖,企圖在上面找出一條合適的作戰路線。
副將上前,開口,聲音卻已經沒有前陣子那般自信洪亮:“將軍,援軍還是沒有來,糧草供給也沒有個影兒。”
向北寒皺眉,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裡三日了,雖說對面南洺也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但這麼耗下去畢竟不是辦法。
上次作戰時,不知哪裡來的軍隊直接毀掉了他們的糧草,向北寒只好帶著軍隊撤退,卻沒想到南洺大王南子湘已經派人繞後斷了他們的退路。
“南洺何時有這麼多兵力?”向北寒想不通這個,只好帶著士兵先退到這處易守不易攻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