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背過身去,不再搭理謝南弦,謝南弦想去抱抱他,卻又停住,他帶好面具,想了想又道:“需要我幫忙就來邈染公主這兒找我。”
“……”華容依舊不說話,謝南弦只好悄悄出去。
謝南弦將窗戶輕輕關上,沒發出半點兒聲音,但是如果他細心觀察華容,就會發現華容正在努力剋制顫抖。
華容知道謝南弦離開後眼淚就忍不住掉落下來,玲瓏、祿貴甚至方才謝南弦都覺得華容面對裴衡的下旨淡然到不可思議,其實華容是怕的。
無論裴衡如何寵愛他,信任他,可是華容一直明白,他和裴衡的關系一直都是棋盤中“將”和“卒”,在關鍵時刻,他也不確定僅僅靠著那份寵愛會不會有用。
可是謝南弦說的話卻讓他突然冷靜下來,他甚至生出一種奇怪念頭,就算裴衡真的放棄了他,他身後還有一個謝南弦……
他又想起那晚他醉醺醺地趴在謝南弦身上,說自己分不清喜歡和愧疚,可是最後呢?他耳邊似乎還有謝南弦低沉的喘息聲,究竟是喜歡還是愧疚?
如果是愧疚,他為什麼沒有推開謝南弦?如果是喜歡,那裴衡和自己又算什麼呢?
而且裴衡突然改變主意,華容下意識覺得事情也許會跟謝南弦牽扯什麼,所以他更著急地催促他離開,算是讓大家都放心。
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許久,等到終於能睡著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這邊謝南弦帶上面具變回醜奴後,剛小心回到自己的側殿,冷不防卻見到邈染正坐在他的房裡。
“你終於回來了。”邈染放下手裡的點心,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謝南弦安靜地看著她,邈染便問:“你告訴我吧,華容知不知道裴衡為什麼改了主意?”
醜奴搖搖頭,邈染不滿皺眉道:“你這搖頭算什麼呢?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我知道你去偷偷看了容公子,快點說。”
醜奴便寫——不知道。
邈染失望地嘆口氣,隨後又道:“既然如此,容公子真要嫁出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你還要等嗎?”
醜奴點頭。
邈染便道:“可是我必須要回去了!”
醜奴想了想,寫——公主先走。
“被你氣死了!”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寫完,邈染只覺得心中鬱結,她道:“我去找裴衡,讓他立刻娶華容,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走了?”
醜奴猶豫一會兒,點了點頭。邈染也點頭,道:“那我們可說好了,不要到時候又跟我搞什麼么蛾子,否則我!”她揚了揚拳頭,假意警告兩下,便回自己屋裡去了。
醜奴暗笑兩下,邈染這個人,其實她遠不用這麼順著自己,如今裴衡已經對自己起疑,若是邈染此時真的要走,自己也絕不可能繼續用這個身份停留。
一個姑娘這麼順著你,無非是兩個字——喜歡。
醜奴嘆一口氣,情這一字,果然費解異常。
嫻妃馮玉蓮進宮之時,華容還在睡覺。玲瓏因為心疼華容,知道嫻妃進宮,她也沒有叫醒華容,攬月殿上下只當不知道有這回事。
因此嫻妃踏入後宮時,只看到前來迎接的宮女太監,她幹笑兩下,一路上想象的與一位宮男子該如何假惺惺交談的過程倒是通通都省了。
她的貼身宮女萋萋卻不高興在她耳邊耳語:“娘娘,這容公子難道是給你臉色看嗎?”
“你別胡說了。”嫻妃低聲呵斥她,隨後笑著由公公帶去了自己的寢殿。
裴衡下朝後過去看了她一下,兩人相處雖不親密但也不尷尬,裴衡問了她幾個問題便去內室批閱奏摺了,期間嫻妃親自送些果盤熱茶進去,也是放好了就退出來。
正午時候裴衡陪著嫻妃吃了午飯,又交代嫻妃身邊的宮人幾句,便起駕離開了。
萋萋看著裴衡的背影,笑道:“陛下真是好看,萋萋以前可沒見過這麼有氣度的男子了。娘娘,你說陛下夜裡過來嗎?”
半天沒聽見嫻妃回應,萋萋奇怪的看過去,卻看見自家主子又和宮外一樣走神了,她伸出手在嫻妃面前晃了晃,嫻妃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奴婢說陛下真是人中龍鳳,玉樹臨風呢!”萋萋笑道。嫻妃聽此,幹笑兩下,附和著說了幾聲“對”,便先轉身進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