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點頭,自己抬起手將面具摘下來,被貼在臉上的假傷疤已經撕掉了,那張臉華容再熟悉不過——謝南弦。
華容差點就要哭起來,他張著嘴要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只好默默地看著謝南弦。
“華容,我很想你。”謝南弦將呆愣的華容抱進懷裡。
華容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他啞著嗓子一遍遍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的信任,對不起你的付出,對不起你的愛……
可謝南弦卻是湊近華容的臉,他輕輕吻去華容臉上的淚,他說:“我從未怪你,反而去漪州,遠離這些紛爭,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唯一不好的,是我想著你的時候卻看不到你……”
“你不該回來的。”華容閉上眼睛,靠在謝南弦懷裡的感覺很安心,彷彿之前的那些恐慌和不安都找到了依靠。
謝南弦摸摸華容的頭發,他說:“我很想你,去往漪州的路上不想,可剛走到漪州的時候我便開始想你了。午夜夢回,我每次以為你就會在我身邊,但醒來之後,身邊只有空蕩蕩的位置,華容,我只是太想你。”
“邈染公主知道你的身份嗎?”華容問。
謝南弦搖頭,他把下巴放在華容頭上,他說:“你放心,我不會連累她。”
“你應該要回去,陛下,”華容忍不住告訴謝南弦:“陛下已經派向北寒去漪州一次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事,但也許只是陛下將此事壓下,你留在大澐皇宮會很危險。”
“我會回去。”謝南弦說:“我知道裴衡要給你一場大婚,我以前也想給你的,但我沒有裴衡那樣的魄力,我說不過那些大臣,我手上沒有實權,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我真的羨慕裴衡,他能給你一切我想給你的,華容,說起來也是我太沒用。”
“……”華容說不上話,他欠了謝南弦太多,絕不是幾句“對不起”就能還清的。所以他只好退到石壁邊,輕輕撫摸了那些石頭,問:“這些石頭也是你自己磨的嗎?”
謝南弦點頭,他笑笑:“當初去大澤光顧著看你了,沒有留心浮瓏花,也不知道這個像不像。”
華容回頭笑:“一點兒不像。”謝南弦露出無奈地笑容,華容卻又沖他道:“但是我很喜歡。”
“我一直在機會把這個送給你,”謝南弦道,聲音裡帶著遺憾和不甘:“我想看著你身穿大紅色的嫁衣,當你走到裴衡面前時,我想,我就可以離開皇宮,永遠回到漪州了吧?我會想你,但是我不會再來看你,我會如裴衡的期望一樣做一個閑散的王爺。我會好好活著,不會讓你擔心。”
華容笑著點頭:“這或許對大家都好,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喝一些酒?”
謝南弦詫異,隨後他走到假山背後,一會兒他小聲沖華容喊,讓他過來幫忙。
華容過去,看見謝南弦正在用樹枝刨坑,他疑惑:“你在幹什麼?”
謝南弦抬起頭來一笑:“以前我也來過多次皇陵,這兒實在無聊,後來我便悄悄在這裡埋了幾壇子酒,方才你說要喝酒,倒是提醒了我。”
華容一愣,隨後便蹲下來陪謝南弦刨坑,一會兒樹枝戳到一個硬硬的東西,謝南弦笑道:“挖到了。”
一壇上好的酒,華容不知道是哪個酒莊釀的,但從謝南弦揭開紅封後便聞到一股清冽的酒香,他笑:“果然這酒是越放越香。”
現在身邊沒有酒杯,謝南弦擰起壇子喝了一口,也笑:“味道很好。”華容便伸手抱過壇子,小心喝了一口,他不太懂得酒的好不好,但既然謝南弦說是好,他便也點頭說好。
喝了一會兒謝南弦從他手裡拿過壇子:“再喝下去你該醉了。”
華容搖搖頭:“喝醉了反而容易睡覺。”
謝南弦便不勸他,但自己就不喝了,總要一個人清醒著把另一個送回屋子裡去。
華容又灌了兩口,臉上漸漸起了紅暈,他捧著壇子沖謝南弦抱怨:“我說啊,你們喝什麼酒?辣椒水一個味道似的,有什麼好喝的?”
這麼說著,他還是繼續灌酒,華容倒得急,有酒水沖出來灌了鼻子,一個不慎就嗆著了。
謝南弦忙給他拍背順氣,華容把壇子一扔就靠在謝南弦身上不起來了。
“華容,我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謝南弦輕輕撫著華容的背,他來不及心疼被華容浪費的酒,又想著待會兒若是有人來看見會出事,便打算將華容扶起來,帶回去。
華容將手搭在謝南弦的肩膀上,他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謝南弦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他扶著華容的動作不由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