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州。
箐兒將飯菜擺好,招呼向北寒過來。
向北寒過來,腳步虛浮,箐兒忙扶住了:“將軍昨天又發作一次,還是快些坐好吧。”
“按道理你也被我傳染了,怎麼你沒事?”向北寒虛弱一笑,問。
箐兒咧開嘴一笑,塗了大紅胭脂的唇顯得有些媚俗。向北寒知道箐兒對自己的情感不一般,但自己著實對這樣的女子沒興趣,便也懶得跟箐兒說,太過紅豔的顏色並不適合她。
向北寒看著她將碗筷遞過來,今天竟然也把手指甲塗了豆蔻紅,他在心底暗笑一下,喝著湯不說話。
箐兒放好了,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將軍先吃,今天廚房備了小點心,箐兒到外面替你拿過來。”
向北寒求之不得,便點頭說好。箐兒便離開向北寒的內室,自己到了院子裡,尋了一處僻靜,過了一會兒她扶著牆壁吐出好大一口血來。
向北寒還奇怪她沒有發作,其實箐兒已經記不得自己吐了幾次血了。但她不想讓向北寒知道,向北寒會不會擔心她她還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一定就會讓她離開這裡,出去等死。
死,她是不怕的,只是想著要是她出去了,就不能再陪著向北寒了,那麼他該多無聊啊。她知道清平王一定還會派人來照顧向北寒,但卻不會是自己了呀!
我也是一個自私的人啊。箐兒不好意思地笑笑,等著傷痛結束後,她去一邊打水洗臉,臉上的胭脂和手指甲上的豆蔻色被洗掉一些,她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指,嘆了口氣,又跑回自己屋裡小心替自己上色。
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是她還是想努力一些,能多陪著那個人。
但她沒想到的是,向北寒這幾日的狀態似乎也不好,有一次吃飯,他竟然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她擔憂地皺皺眉,想著下次還是再打聽一下大夫那邊可有把解藥製作出來。
“喵~”一邊傳來一聲軟綿綿地叫聲,箐兒從梳妝臺上移開目光,笑:“雪團,過來。”
一個白白胖胖的雪團子跳到箐兒懷裡,親暱地“喵”了一聲。箐兒去摸它的下巴,道:“雪團餓沒餓呀?不著急,等將軍吃過了,我再過來餵你哦。”
雪團是她在王府裡偷偷養的白色貓兒,她進來照顧向北寒時將貓託付給了外面的姐妹,但沒想到雪團幾天沒看到她,竟然尋著味道跑到了這裡面來。
所幸向北寒似乎挺喜歡雪團,前幾日有力氣時還時常抱著玩。
“你可真幸運,能被將軍抱著。”每次回來箐兒啊小心戳戳雪團的額頭,小聲抱怨。
一會兒箐兒塗抹完畢,她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也覺得別扭,但她還是笑笑,往向北寒屋裡去了。
箐兒收拾了飯碗下去清洗,雪團跳到向北寒面前,“喵喵”叫兩聲,向北寒便笑,伸手取了一塊點心遞給雪團:“倒是不敢餓了你。”
雪團兩下吃了,滿足地打個滾,又盯著桌上的剩飯剩菜,正巧這個時候箐兒回來,忙抱著雪團躲開兩步,笑罵:“你就不肯等等我嗎?”
向北寒指了指雪團:“快喂喂它吧,快餓瘋了。”
箐兒便抱著它出去,跨門口的時候被絆了一下腳,向北寒笑道:“改該雪團減減肥了,你都抱不動了。”
聽到這話,雪團先一步箐兒回頭來看向北寒,威脅似的搖搖尾巴,沖他揚了揚自己的小胡須。箐兒拍拍它的腦袋,笑著點頭:“嗯,雪團的確吃太多了,多謝將軍提醒。”
雪團聽此,忙委屈叫兩聲,被箐兒抱著出去了。
箐兒被向北寒撞破是在三天後的晚飯時候,向北寒注意到箐兒化了更濃的妝,臉上的胭脂像是浮了一層血。
不錯,是浮著一層血。箐兒再怎麼掩飾,那種病態卻是藏不住。
因此當晚她面色一變,快步跑出去的時候,向北寒坐了坐,摸了摸雪團的頭,也跟著出去了。
他在一個轉角聽到了箐兒壓抑的痛苦的哭聲,向北寒小聲過去,突然喚了一聲:“箐兒?”
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的人兒一顫,卻是先爬過來,企圖擋住地上已經紅得發黑的血。
“箐兒,你已經……”向北寒忍不住暗罵自己蠢,自己躺著也偶爾會吐血,箐兒忙上忙下又怎麼會真的沒事?
箐兒抬起頭看向北寒,明明她還疼得發抖,卻還是沖向北寒笑起來,濃妝已經掉了一半,憔悴蒼白的臉的笑也彷彿是個容易轉瞬即逝的泡沫,她說:“將軍,箐兒沒事。”
“怎麼沒事?你不要命了嗎?”向北寒忍不住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