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似乎很享受謝南弦對他的跪拜,他笑笑,說:“自古成王敗寇,你說是不是?”
“一切但憑陛下安排。”謝南弦說,聲音不輕不重。
“為君之道,說是對於影響統治之人,定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裴衡說,華容心裡一緊,可隨後又聽得裴衡繼續道:“可是朕仁德,朕不會殺了你,反而朕會賜你一塊封地,讓你做一個親王,你在位便貪圖享樂,不思進取,如今朕封你為清平王,即日前往漪州。”
“謝陛下。”謝南弦行禮,身後眾人高呼:“陛下仁德!”
眾人又開始為裴衡歡呼起來,謝南弦領著口諭退下去,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
華容看著謝南弦離去,自己也悄悄離開人群,打算回攬月殿。漪州他是知道的,靠近荒蒙的一個地方,聽說環境和荒蒙差不多,幹旱貧苦。
但到底是活下去了。
華容回去,玲瓏站在門口等著,探沒有問什麼,但眼中的急切已經暴露了她,華容疲憊地笑了笑:“清平王,漪州。”
果然玲瓏也鬆了口氣,她過來扶著華容進去,小聲問:“都結束了嗎?”
華容不清楚她在問什麼,但還是點點頭:“都結束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華容夜裡做了夢,他夢見一條崎嶇不平的管道,一輛馬車行駛在其間,微風吹過,車簾被輕輕吹起,裡面的人露出側臉——是謝南弦。
華容詫異,後來他又想起謝南弦今日下午就啟程去漪州了,眼下看來這大概是在去漪州的路上。華容沖著他揮揮手,也不知道謝南弦能不能看見,但華容卻想起來自己是沒來得及和謝南弦道別的,估計他也不想看見自己吧……
華容這麼胡亂想著,突然看見有黑影落在了馬車周邊,華容這個時候才覺得詭異,如今謝南弦雖然成了親王,但為何周圍沒有一個護駕的人?身穿黑色勁裝的刺客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幾下就將車夫推下馬車。
……
華容驚醒過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看窗外依舊漆黑一片,他覺得口渴,這時候又想到若是平常,眼下一定是芳芸端著茶水過來。芳芸啊芳芸,華容自己走下床榻,喝了一杯冷透的茶水,他不由緊緊握住了杯子,道:“你放心,我很快就會為你報仇了。”
次日醒來,一個公公到攬月殿宣旨,說是晉了華容為容公子,華容謝了恩,讓人取了銀子打發公公離開。
“這個公公看著倒眼生。”玲瓏說,一會兒自己又先沉默起來,自然眼生的,裴衡登基,宮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做了一番調整。
華容從鏡子裡看見了玲瓏的臉,他問:“玲瓏,我知道你難過,可是這一切已經是定局,我們改變不了。”
“玲瓏知道。”她說著,將發冠給華容帶好,配了一隻銀色的簪子。
華容站起來,他又問:“雖然大局已定,但其他事我不會就此罷休。玲瓏,你想不想替芳芸報仇?”
聽到此,玲瓏的眼神才終於亮了亮,華容笑道:“我們先去用早膳,然後去刑部。”
因著要為芳芸報仇一事,兩個人都吃得很快,玲瓏喝幹了最後一口粥,她說:“雖然新皇登基,但聽說刑部侍郎依舊就任於刑部,他是朝廷的人,公子要如何打算?”
“沒有打算,殺人償命,血債血償。”華容說,他先跨步出了攬月殿,他的確沒有任何準備,所能依靠的僅僅是裴衡對他的寵愛,雖然不能用這寵愛為難向北寒,但區區一個刑部侍郎,想來應該是足夠了。
兩人到達刑部,正好看見刑部侍郎吩咐獄卒將一個被打得半死的囚犯拖下去,想到芳芸也許就是被如此對待,華容心中不免生出怒氣,他加快了步子走過去。
人人都認識華容,他們都沖華容行禮,刑部侍郎也不例外。
“見過容公子。”侍郎不明白華容這番來是做什麼,但也知道如今新皇對這位公子青睞有加,便恭敬地過來行禮。
華容也不看他,徑直走到方才他做的位置坐下來,道:“侍郎大人看起來很忙?”
“不忙不忙,只是這些囚犯愚鈍,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但下官奉了陛下的命令,盡快將這些人編制好,所以這一來二去才發了脾氣。”侍郎知道方才他用刑定然是被華容看見了,因此稍微解釋一下,又把裴衡搬出來,想來這位容公子也沒什麼可計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