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指了指內殿,笑道:“陛下放心,已經收好了。”
謝南弦便笑著進去看,從錦盒裡拿出一個奇怪的茶杯來,越看越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梁公公忍不住道:“陛下的茶具統共三百多套,各式各樣都齊全得很,沒一件能讓陛下如此喜歡呢!”
“這你就不懂了。”若不是還沒有拿下去洗淨,謝南弦怕是就要用這個杯子喝茶了:“聽說大澤那邊有一種大碗茶,就是要大碗喝,想來華容也是按照那邊來的。”
梁公公笑笑不接話,知道謝南弦是愛屋及烏了,想來若是華容送一塊石頭他也會是高興異常的。
壽辰晚宴定在了甄貴人的宮殿,用過午膳,梁公公將謝南弦晚上要穿的衣裳放好,正要退下去讓謝南弦好好休息,謝南弦又忍不住問:“司制庫聽說這幾日都在準備陶瓷的物什,你且問問,華容要晉封的禮服可做好了?”
梁公公笑道:“這是陛下第幾次問了?老奴都快記不清了,不過陛下放心,這一切都已經備好了,只等陛下什麼時候需要了。夜裡還有的是需要陛下操勞的,你先休息吧。”
“好。”謝南弦滿意的點點頭。
還沒有入夜,宮女就已經去各宮通知,華容讓芳芸送著傳話宮女出去,想了想又打算去主殿叫上梓安。
但還沒來得及進去,守著宮門的兩個小宮女便告訴華容:“安公子已經提前去了。”華容知道梓安和自己一樣是不喜歡喧鬧的,不成想竟然走得那麼早,他點點頭,也自己往甄貴人那邊去了。
今晚謝南弦打算讓華容入妃籍的事已經悄悄傳開來,因此周圍人突然對華容很有心倒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容公子恭喜啊。”淑妃未入座,卻是先來華容這兒道了謝。華容不明所以,卻也得體地還禮一笑。
甄貴人負責安排,等著後宮幾位到齊了,便安排上前菜,後宮妃嬪依舊與前朝之人用珠簾隔開。
眾人雖對華容客氣,但華容還是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原因無非是能挑起一角珠簾,看到外面的裴衡。
他冷不防注意到梓安對自己露出一抹笑,意味深長得很,他也淡淡回他一笑,不再多看。
謝南弦在外面與重臣舉杯,間或進來看看後宮的幾位,來回幾次已經有了醉意。甄貴人扶著謝南弦到一邊休息,也不讓他再出去喝酒,吩咐宮女去煮醒酒茶來。
梓安看了一眼最久的的謝南弦,隨後站起來,端著酒杯走到華容面前:“容公子,我敬你一杯。”
“安公子客氣。”華容也抬杯,兩個杯子觸碰,發出清脆的一響,梓安卻是沒喝,他坐在華容旁邊,盯著手裡的杯子。
華容看了看周圍,也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便問:“你怎麼了?”
梓安晃了晃杯子,酒液微微灑了一些出來,他慢慢地喝下去,道:“這一杯是離別酒,喝下去了也就真的得離開了。”
“你也別想太多。”華容也一氣喝下去。
梓安苦笑著搖搖頭:“我跟你不一樣。”
兩個人之後便說了一些其他的,淑妃身子不爽,給醉酒的謝南弦請了安,自己也就退下去了。
梓安喝得臉有些紅,他趴在華容的肩膀上,道:“其實淑妃才是聰明人,因為自身出生不怎麼樣,所以她在任何時候都會明哲保身……”
華容輕輕將他面前的酒杯移開:“你喝醉了。”
“我向來很少喝醉……”梓安笑笑,他看著華容的眼睛,好半天才說:“有些事你還不知道,我也來不及告訴你。”
“你現在可以說。”
梓安嘴唇動了動,卻依舊不曾說話,他起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一會兒他回頭,小聲問:“若是我做了一件錯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我已經要離開了,你在宮裡的事,我再怎麼怨恨也沒用。”華容也低聲回答。不料梓安卻是苦笑道:“那就是不會了,算了……”
華容想問梓安為何這麼奇怪,卻突然看見外面裴衡離座,梓安沖他使了眼色,要他跟上。
華容早就做好了準備,他迅速起身,躲開觥籌交錯的人群,慢慢走了出去。
他離開後,原本醉醺醺的謝南弦突然睜開了迷濛的眼睛,一片醉意消失殆盡,只剩清明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