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片刻後才問:“皇後果真讓你通知讓陛下過去?”
“是,這是皇後娘娘的吩咐,”梓安道:“裴相若是不相信,還請親自去問皇後娘娘。”
裴衡看著眉目低垂的梓安,想了想,道:“做好你該做的事就行。”
梓安點頭,輕輕一拜:“梓安不想成為下一個流雲。”說著兩人各自往不同方向離開。
裴衡出了謝南弦的行宮,在夜風裡默了默,掉頭往與自己居住相反的地方去了。
華容本來和玲瓏正天南海北地胡扯,突然聽見一聲細微的針刺聲音,還不等他防備,玲瓏翻了個白眼,眼看著一張小臉直挺挺地就要往鍋子裡砸進去。
幸好華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往傳來聲響的地方一看,果然是裴衡。裴衡慢慢走近,悄悄滑出袖子裡的匕首,華容忙攔住了:“她是陛下親自安排過來伺候我的宮女,雖然不是什麼有頭臉的,但若是突然失蹤,想來陛下壽辰不會輕易就這麼算了。”
“你跟我出來。”裴衡淡淡說道,又悄聲離開。華容想了想,扶著玲瓏到了榻上躺好,替她掖好被子,這才悄悄跟上去了。
是在行宮外,蕭索的風吹過來,華容緊了緊披風,看著遠處站著的人。
“裴相不該沉不住氣,此刻來見我。要真是有什麼吩咐,直接讓人通傳一聲就是了。”華容道,他身上的披風是裴衡送他的那件,華容雙手握住披風口,但被劃開的口子也能灌風進去,華容縮了縮脖子。
裴衡不語,先是默默地看了看華容,隨後才道:“華容,你過來。”
華容依言看過去,偏偏這時候風將頭頂的黑雲吹散,清冷的月輝灑下來,裴衡身上多了一圈不甚真實的光。
他說:“華容,你過來。”於是就這麼一句話,又讓華容徹底丟盔棄甲,他慢慢地走上前,就像多年不顧一切地走到他面前去。
“裴相你冷嗎?”華容見他也穿的單薄,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裴衡倒是沒有拒絕,自己接過了,抖開時又張開雙臂將華容整個圈進懷裡:“這樣就不冷了。”
華容安靜地縮在裴衡懷裡,裴衡不甚摸到那個口子,他沒說什麼,華容卻是撇撇嘴,道:“也不知是誰非要動這一刀。”
“我那個時候聽人說你自己深夜去找陛下,而且沒有回來……”裴衡頓了頓,終於還是說:“華容我嫉妒了,我吃醋了,我知道你們不會發生什麼,但我想著就是受不了,明明那些時候,應該是我陪在你身邊才對。”
這突然一句倒是讓華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只得說:“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呢?你是知道我的……”
“所以都怪我,我沒有相信你,我錯了。”裴衡柔柔地在華容耳邊念,華容只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裴衡如此柔情還真是第一次。
這邊裴衡卻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他只是緊緊地抱著華容,貪婪地想讓時間多停留一會兒。
終是華容拍了拍裴衡的背:“我若再不回去,就得被發現了。”
裴衡點頭,卻依舊沒有松開的意思,華容無奈笑笑:“既然點頭了,就快鬆手。”裴衡戀戀不捨地松開,又將披風好好蓋在華容身上,心裡一動,忍不住道:“華容,我想帶你……”
“別說。”華容忙伸出手指堵住裴衡的嘴:“我可以等,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可以等。”
華容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回頭來,捧著裴衡的臉,然後輕輕一躍,一個淺淺的吻印在裴衡臉上,然後華容便低著頭跑開了。
這邊裴衡好半天才伸手出摸了摸臉龐,似乎還能依稀感受到華容軟軟的唇,他終於忍不住笑意,對著黑夜蕭索的風也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
華容回去後將披風放好,他呆呆地坐在一邊。看著披風上的口子,越看越覺得,這件披風本該就有這個口子才對。他也傻傻的笑笑,又到一邊椅子上靠著睡了。
玲瓏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自己頭頂上華麗的帳子便心知大事不好。她又連續睜開又閉上幾次眼睛後,終於再一次確認,她又不知死活地跑到容公子的床榻上睡覺了。
容公子?她下意識去看一邊的椅子,果然看見小小的一團,玲瓏嚥了好幾次口水才沒有尖叫出聲來,她苦著一張臉過去:“容公子,容公子你醒醒,天氣冷,你還是到床榻上睡吧!”
然而讓玲瓏更害怕的是,她不慎碰到華容的額頭,簡直燙的嚇人,她再一次害怕的咽口水,所以現在這是容公子為了讓自己這個宮女睡得好一些,然後他縮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並且成功生病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