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本就睡得不安穩,不等玲瓏想出來該怎麼叫醒他,華容自己就睜了眼睛:“玲瓏,你醒啦。”
玲瓏心虛地嚥了咽口水:“容公子為何這麼喜歡睡椅子?”
“……”華容沉默,好半天他抓抓頭:“我總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睡椅子吧?”
玲瓏也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分了,忙扶著華容起身:“容公子快去床榻上休息吧,奴婢摸了你的額頭,真是燙的嚇人。”
華容點頭,自己也伸手碰了碰:“應該是有些風寒,應該不礙事。”
“怎麼叫不礙事?這病可不能拖。”玲瓏將華容蓋好被子,轉身就要出去找太醫,華容忙半撐起身子,叫住她:“玲瓏你回來。”
玲瓏便又回頭幫他躺著,道:“容公子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不是,我是擔心你。”華容閉著眼睛縮在被窩裡:“若是陛下知道我出事,想來又要責怪你,再說這次出宮,隨行的太醫本就不多,我不過得了風寒又何苦再去麻煩別人。”
“可是……”玲瓏還要說,華容已經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沒事,你讓我好好睡一覺,等我發熱出了汗,也就大好了。”
華容堅持,玲瓏只好坐在榻邊守著。過了一會兒華容又說:“要不玲瓏你還是出去吧,一想到你在床邊看著我我就睡不著。還有就是待會兒萬一有人來找我,你還得替我看著不是?”
“好吧。”玲瓏又看了看華容,見他已經閉著眼不打算再說什麼,只好自己收拾了一下出去。
華容這時候悄悄用腳蹬開一邊的被子,然後悄悄呼了口氣,睡過去了。其實昨夜不是沒打算要把玲瓏送到她自己的住處去,但華容想了想,還是自己縮到了椅子上去。
既然裴衡對他說了那些話,既然他也說了自己會等裴衡。那麼在此之前,自然是離謝南弦遠遠的才好。
玲瓏守在外頭,不一會兒便有人來找華容,說是謝南弦讓他準備出去了,玲瓏忙領著公公去見了華容,道:“容公子這個樣子的確不適合出去狩獵,煩請公公告訴陛下,容公子這幾日還是得需要靜養。”
公公領命退下了,玲瓏又悄悄去摸了摸華容的額頭,自己慢慢地退回外殿。
聽聞華容生病,謝南弦雖然擔心,但畢竟此刻眾臣在側,自己也不好離開,只得先與其他人騎馬上山。
眾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陛下興致缺缺,狩獵之時也都各自安分許多,只等時辰到了方便下山。
傍晚之時天色漸暗,謝南弦吩咐下山,突然聽得遠處一陣響動,他立刻回頭,卻是一隻顏色怪異的鹿。
今日大人們都只獵得一些山兔野鳥,見了這鹿都笑起來:“陛下,看來是天公作美啊!”謝南弦也笑,瞄準了鹿的背影:“今兒就看咱們誰先射到這只鹿,今年的彩頭就給誰。”
幾個將軍已經策馬追去,謝南弦也往前幾步,箭在弦上,突然欽天監大喊:“陛下萬萬不可!”
眾人忙停住,那欽天監道:“這只鹿是護國白鹿,不可以誅殺啊!”
果然,那隻鹿驚慌躲閃了一會兒,背上頂著的樹皮雜草便都抖落了下來,露出一身通透純潔的白色毛皮來。
謝南弦點點頭,正打算下令放它一馬,誰知一支箭破空而出,不及一個眨眼的時間,白鹿應聲倒地,鮮紅的血在它身下開出一朵妖冶的花。
欽天監哀呼一聲,眾人愣愣地看過去,卻是立在馬背的裴衡,弦還在微微顫抖著。
眾人頓時沉默,好半天還是謝南弦鼓掌,笑道:“愛卿好箭法!”
“陛下,丞相射殺的可是護國白鹿啊!白鹿是上天的神祗,不可被如此侵犯!”欽天監顫巍巍地走上前來。
眾人不敢接話,都等著看謝南弦的反應。
裴衡翻身下馬,一把扔了弓箭,跪下請罪道:“請陛下責罰。”
“陛下!”欽天監也跪下來:“護國白鹿乃是代表著大澐國運,如今發生這等事情,還請陛下慎重處置?”
謝南弦微微低垂著頭,他看著欽天監,沉默一會兒,問:“那麼,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裴相?即刻處斬,還是關押大牢?”
“陛下英明,一切聽陛下安排。”欽天監面色凝重。謝南弦突然一笑,他側頭問裴衡:“愛卿覺得朕該如何處置?”
“陛下英明。”裴衡只淡淡回答。
“好,朕自然英明。”謝南弦上前幾步分別扶起二人,道:“朕決定,將這只鹿送給愛卿,如何處置都聽愛卿的。”
眾人一愣,欽天監小聲道:“陛下,這可是護國……”
“朕不管這些。”謝南弦不耐煩地抬手打斷他:“朕是真龍天子,護國者自然還是龍,怎麼可能是鹿?再說,若真要談到護國,護國者也應該是裴相。”
“臣多謝陛下。”裴衡立刻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