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又大了不少。裴衡看著華容，將眼底的不捨很快隱藏好，道：“臣有一事想告知公子。”
華容點點頭，又見裴相望了望身後的玲瓏，便回頭沖玲瓏揮揮手：“你到一邊等我吧。”
玲瓏給裴衡行了禮，點點頭走開了。
“裴相有什麼要說的呢？”華容和他進了一處亭子，許是平日裡用來煎藥，四周都用竹簾隔著，華容也只有趁著這種昏暗的時候才敢抬頭直視裴衡的眼。
“我有我的苦衷。”裴衡想了許久，只說出這句話。
“什麼苦衷不苦衷呢？只不過在裴相心中，華容比不得你想要的罷了。”華容看著裴衡，他的手撐在身後的桌案上：“華容自認是個懂得分寸的人，裴相不必解釋這麼多。”
“華容，我會帶你走……你能不能再等等我？”裴衡輕聲道，語氣溫柔如羽落。
華容深吸一口氣，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等，我等著裴相真的能夠給予華容想要的一切。可是我真怕，真怕哪天一覺醒來，我就發現我等不下去了，若真的等不下去了……”
似是不願再聽，裴衡上前把華容抱進懷裡，霸道的一個吻堵住了他的嘴，這張嘴說出來的話太讓他傷心。
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華容猛地推開裴衡，然後退後幾步。裴衡懷裡一空，他兩隻手握了握，只覺得心裡也突然空了一塊兒。
“你來這裡，可是為了流雲？”
華容點點頭：“流雲雖然與此事相關，但他根本沒有害珍嬪的胎兒，我會證明他的清白，還請裴相也要……”
“不必了。”裴衡淡淡開口。
華容一愣，問：“你說什麼？”
“我說，不必了。”裴衡告訴華容：“華容，你不必再救他。”
華容看著裴衡的臉，發現他沉靜一如既往，忍不住道：“我知道裴相是要做大事的人，但是我們這些人，哪怕只是你的棋子，你也這麼狠得下心嗎？”
“華容，”裴衡看著華容，認真道：“自從流雲對陛下動心開始，他就已經不是我的棋子了。”
華容不由暗罵自己一聲，他早就該知道的，他們在這宮裡的一舉一動怎麼能瞞過裴衡的眼睛。可是華音殿不像有人監督，所以能讓裴相知道這件事的……梓安？
他心裡一緊，這陣子的相處讓他就快忘了梓安原本是個怎樣的人。但此刻他卻沒打算放棄救出流雲：“無論怎樣，我至少得讓流雲活下來。”
“流雲是我推薦上去的，陛下表面不說，內心一定對他有諸多懷疑，你和他走得近，小心引火燒身。”裴衡道，他是真的擔心華容，他了解華容，有時候太意氣用事，反而害了自己。
“我……”
“而且梓安也告訴我了，當日你受罰，是流雲和珍嬪串通好了讓你被皇後懲罰。”裴衡說著。他看著華容漸漸變了神色，才道：“華容就此打住吧，棋子有千千萬萬顆，華容只有一個，我不想你受傷害。”
華容其實也懷疑過當日之事，但如今狀況，他實在不能放下流雲，眼睜睜看著他斷送前程，再說，他一心都是為了謝南弦，為何這樣無緣無故地被禁了足？
“唉，我知道你還要查，我已經替你問清楚了，那個湯碗裡的確有滑胎藥，不是什麼珍貴藥材，民間醫館也能買到。”
“就算是有，也不能證明是流雲做的吧？”華容想起煬煥，道：“藥碗一直是煬煥手裡拿著，只要問清楚，讓他說出來究竟是誰……”
裴衡嘆口氣：“煬煥是珍嬪的人。”
這一句話堵住了華容所有思路，若真是如此，流雲這次怕真的只有聽天由命。
“你放心吧，至少陛下不會處死流雲的。”裴衡只得這樣勸慰，遠遠聽見有腳步聲過來，裴衡只得抱了抱華容，正要打算離開，華容卻拉住他的袖子。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流雲呢？裴相也會這樣不在意我的生死嗎？”華容微微低頭，裴衡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悄悄但首先握住華容的手，他說：“不會，你不是流雲，我們不會到那一步。”
華容悶悶地走出去，玲瓏在一邊小跑過來：“奴婢看見裴相走了，面上看著倒是陰鬱得很，容公子可跟他說了些什麼啊？”
“沒什麼。”華容沖她笑笑：“我只是好奇雲公子的事兒，碰巧裴相也奉命在查，便問了問，不過沒什麼頭緒。”
玲瓏便道：“其實雲公子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根本不重要。奴婢在這宮裡久了，見過太多事了，珍嬪和皇後的手段都深不可測……”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玲瓏忙閉了嘴，不敢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