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弦有時候覺得自己的確有些憋屈,他在朝堂上要聽裴相的,下了朝來到後宮還不能得罪他的結發妻子。
當初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裴衡要男寵時,皇後便半個月不曾理他。結果這一不理便惹怒了皇後孃家人,導致後來太後的壽辰也因為這件事導致“國庫空虛”,壽辰禮辦的也不甚隆重。
此刻皇後不再看謝南弦,她手裡捧著一杯茶,也不喝,只用長長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磕在上面。
“皇後。”謝南弦受不了這種安靜,試著開口。
皇後終於將茶杯放好,卻又問:“陛下要打算將華容收進宮裡?”
“這個,他本來就是……”謝南弦想說他本來就是自己的人。皇後突然一笑,後又冷了臉色,道:“我記得我嫁給陛下時,陛下還是三皇子,也沒說會有那種癖好。”
謝南弦長長呼口氣,道:“朕也沒有想到,華容,是個意外。”
“意外?”皇後低垂著眼:“陛下了解他嗎?你這麼看重他,為何我卻覺得他一點兒也不在乎你的看重呢?”
謝南弦不接話,只默默看著皇後。其實皇後是個美人,謝南弦記得初見時,她隨著父親進宮面見先帝,這個一身藕粉色衣裙的女孩兒在人人都去巴結太子時,來到了他的面前:“你是哪位皇子?為什麼悄悄躲在這裡?”
後來他們成親,謝南弦本來做好了一生做個閑散王爺的準備,誰知在那個大雨的夜晚,他們就因為不爭不搶,失去了他們尚在腹中的孩兒。
皇後痛哭在他的懷裡,只不停地說要報仇,謝南弦喚她:“鈺芷,會有的,我們還會有其他孩子的。”但那藥性太烈,太醫說:“三皇妃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他忘不了鈺芷失了光彩的眼神,等四下無人後,鈺芷堪堪坐起來,她拉著謝南弦的手指:“三爺,跟他搶,把這個天下搶過來,用來祭奠我們的孩兒……”
……
“你若是喜歡,便把他召進後宮吧。”皇後終於嘆口氣:“既然陛下都吩咐了,臣妾不會再動他。”
謝南弦點點頭:“華容不會有其他異心,朕相信他。”他說完,發現皇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心裡一動,不由想伸手去碰碰她的臉頰。皇後卻輕輕一躲,笑道:“陛下多去陪陪珍嬪吧,她年輕,身子又好。陛下總得有後不是?”
“你就非得如此?”謝南弦站起來,往殿外走了。
殿外梁公公侯著,謝南弦吩咐道:“皇後這兒你多多留心。”
“奴才知道了。”
“對了,”謝南弦又回頭來,小聲囑咐:“你去替朕看看華容,如今皇後這個樣子朕也不方便去看。”
“是。”梁公公答了知道,先往太醫院去了。
侍衛按照皇後的吩咐,將華容拖回了華音殿。
眾人看著面色蒼白的華容回來,都吃了一驚,又見華容被侍衛隨意扔在內殿,也沒人敢去攙扶。
梓安從一邊過來,看見地上躺著的小小的一團,心裡一緊,忙輕輕將華容抱起來,問:“喂,還活著嗎?”
華容勉強睜開一隻眼睛:“梓安。你先讓我回房躺下。”
梓安沉聲抱著他進去,華容卻突然湊到他耳朵旁邊,虛弱道:“候大人,是候大人……”
梓安愣了愣,片刻後想起來這怕是華容要讓他告訴裴相的,不由冷笑,華容啊華容,你倒還真是忠誠。
帶頭公公讓人散去,自己疑惑為何華容會被責罰如此嚴重,那要是得罪了哪位主子,自己還要不要讓華容留在這兒?
誰知一會兒後,雲公子也來了,他讓帶頭公公把閑話壓下去,自己帶著太醫進了內殿。
太醫看了華容身上地傷,道:“都是皮外傷,敷了藥,好好躺著靜養兩天也就是了。”
太醫下去開藥方,梓安抱拳靠在一旁,盯著坐在床邊的流雲。流雲被他看的不自在:“你看什麼?華容一定不想看見你吧,你回去吧。”
“他都快昏死過去了,看得見才怪。”梓安走進了幾步,笑笑:“不過我倒是好奇,為何他去了你的宮殿不過兩三天,怎麼就立刻帶了一身傷回來。”
“華容不小心壞了規矩,惹怒了皇後。”流雲擦了擦華容額頭的汗水,不經意看見他紅腫的臉和大腿上滲透出來的血跡,忙心虛的回頭,去看梓安。
“華容辦事向來謹慎得很,”梓安自然不信:“你跟我說他不僅壞了規矩,還惹怒了皇後?”
流雲咬咬牙,道:“個中情況你不知道,你別亂猜了,總之現在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