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好大的膽子。趁著朕身體有恙,你們勾結藩王、圖謀篡位,現在榮王騎兵在此,你們被抓個正著,無可辯駁。”
毓王目光閃爍。要不要拖延一下?榮王十萬鐵騎隨後就趕到……
季元湛瞭然地大笑,“還在執迷不悟。那些所謂的鐵鷹衛已在半路被朕派去的平叛大軍伏擊,佟將軍供認不諱!季元瀾、季元潤,束手就擒吧,這起鬧劇該收場了。”
……
雲淡風輕,蟬鳴卻依舊聒噪。院牆垂柳邊,穆凝湘坐在鞦韆架上慢慢地搖,低頭看著自己晃動的影子。
現在是一坐坐一天,佛經也不抄了,什麼都不想做,腦海中思緒萬千。
雖然楚奕鈞那樣說,可她覺得還是應該相信季元湛。他凡事都有策略步驟,不到成功一刻誰都不知道他的真正佈局,分別時他說得很清楚了。
清風徐來,柳枝柔柔拂面,纏綿而憂傷。穆凝湘伸出手彈開。
十四舅舅,你究竟在哪兒。楚奕鈞嘴裡那個被禁錮的人,一定不是你吧?可你到底去哪裡了?
身後似乎有人嘆息。一雙溫熱的大手覆蓋住她的雙手,她被攬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堅硬的盔甲緊貼柔軟的身體。
“湘湘,”她聽見那人低嘆,“我回來了。”
她全身繃緊。回來了。她不眠不休地等,日複一日。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蟬鳴聲奇特地中止。院子裡靜悄悄的,其他人都知趣地退下了。
“怎麼不理我。”他坐了上來,抱著她輕輕蕩開,在她後頸貪婪地嗅吻。
鞦韆吱呀作響,掩蓋住少女低低抽泣聲。
“湘湘。”季元湛慌忙去摸她的臉,“別哭!我知道你這些天擔驚受怕……”
“你混蛋!”她狠狠捶他,“又什麼都不告訴我!”
原來她沒猜錯,宮裡那個真的不是他。他讓人替他坐鎮勤政殿,自己卻帶兵上陣了。
他一切都瞞著她,只留給她那些模稜兩可的話,十七十八也一點線索都不透露。她表面強作鎮靜,可她擔心他啊!擔心前世的慘劇再度發生。
無心睡眠,對他極度牽掛,合上眼睛就是他被亂箭攢心的樣子,往往驚叫著醒來,一夜無數次。雖然也不停地、反複地說服自己,可在他出現之前,有什麼事能讓她安心?
“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理由,”她嗚咽,“可是,我快撐不下去了。”
楚奕鈞派來盯梢的人不時出沒,她的愁緒是裝不出來的。也許這樣能迷惑他們,但……這種望穿秋水外加惶恐無措的期盼,真是萬分煎熬。
“對不起,對不起。”他捧著她消瘦的臉,在蒼白的肌膚與柔軟唇瓣上印下無數的吻,“再也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真的嗎。”
“真的!以後什麼都事先告訴你!你不答應我絕不擅作主張!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他撈起她緊握的小拳頭舉到唇邊,以粗硬胡茬兒蹭著,“明年開春我就娶你。你還日日陪著我,幫我調墨洗筆,和我一起下棋散步,我給你畫畫兒,泡茶給你喝……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撅著嘴,“你就會說好聽的。旻金打贏了嗎?這才多久。”
“那還用說。穆家軍那麼所向披靡!再說,還有本英明天子擔任參將,籌劃各種妙計……回頭跟你細細地講。”
“吹牛……那你一定要說仔細點兒。”
他在她唇角輕輕地啄,“湘湘的話就是聖旨。”
“……哼。”
穆凝湘勾起唇角。他的吻熱熱的,也癢癢的。
北方的最大威脅旻金,居然敗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季元湛回來了,那麼,什麼毓王,昭王,楚奕鈞,太皇太妃……一定也不成其威脅了。
雖然擔驚受怕了一陣,但……
討厭的人和事,果真沒持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