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湛見穆凝湘吃驚的樣子, 又笑著解釋:“類似侍筆那種活兒。穆姑娘該會吧?”
“當然會了。”其實就跟書童差不多, 只是......
“我是個女子啊,”穆凝湘詫異地說,“禦書房是什麼地方,您不怕大家批評您縱容穆氏女幹政嗎?”
季元湛不慌不忙繼續煮茶。
“你想多了。禦書房又不是不能設女侍筆。此外,史上也有嘉鸞皇後親臨禦書房陪侍的記載,成就一段帝後伉儷情深的佳話。”
這是他的父親晏宗季瀟綸創下的先例。他當然知道會有老臣反對, 搬出這段歷史就不怕了。
雖然安佑帝採用卑鄙的手段滅除了整座皇宮的人,名義上晏宗依然是安佑帝的太上皇, 其畫像被迎入宗廟享受供奉, 其言行舉止則被載入史冊,可資遵循。
“你已是我的未婚妻子, 未來皇後。”季元湛神情肅穆,眸光清亮,“將為帝王妻、母儀天下的女子, 最為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長伴夫君身側、為夫君分憂?”
說得好像她不替他收拾禦案就是坐享其成似的。穆凝湘不知該如何反駁, 只好囁嚅道:“我又還沒過門......嫁給你。”
未婚的皇後還不算命婦。沒有冊寶, 未錄玉牃, 她現在只是靖平伯府一位本家女兒, 勉強算做貴女。
季元湛點頭:“因為眼下這種國喪是前所未有的。”同時失卻兩帝一後一妃,新帝大婚一下子就推到後年, “納彩問名都不宜, 更無法擇期、告宗廟等等。所以,略作變通有何不可。”
像他這樣光光溜溜即位、後宮哪個女人都和他沒有一文錢關系的, 也是史無前例。
國孝期間不能同房,他和未來的妻子朝夕相對還能增進感情、緩解失卻皇考的哀慼哪,白鬍子老臣們會被他說服的。
穆凝湘聽完,疑惑地問:“非這樣不可嗎?”
“你不想幫我麼?”他笑著反問,“何況我這也是在幫你。”
哦,他說這個法子能令她避開那些拉關系套近乎其實是對選秀虎視眈眈的眾多妙齡閨秀。另外,還能見到楚尉霆......十四舅舅好神通,又打入皇宮內部了。
她想到楚尉霆,止不住地替他擔心,手都出汗了。他就不怕暴露麼。
穆凝湘小心地看了看季元湛,他正慢條斯理地拿小茶匙舀茶葉入杯盞,沒覺察什麼異樣。
“我肯定能見到他?”她小聲問。
“絕不食言。”這不現在他就讓她見到了嘛,“不信你試試。”
昨晚他努力站在她的角度考慮,覺得楚尉霆就是攻陷的入口。這個結論令他倍感甜蜜而無奈,只好丟擲這個誘餌。
總要令她瞭解季元湛的生活,熟悉他的真身,為未來拋卻楚尉霆這張面具作好鋪墊。此外......他真的太想她了。
說服閣臣們根本無須多費口舌,完全是真情流露。他與她感情深厚,賣女求榮者自然望之卻步。
“我有點害怕。”穆凝湘嘆道,“後宮我一個熟悉的也沒有。昨天回家,我收到了三位郡主的帖子......”
水煮沸了,季元湛邊聽邊洗茶泡茶,雙手絲毫不顫。
“呵呵。”
聽完冷笑。藩王這樣特殊的存在,一舉一動他都密切關注,包括這些小動作,“她們要做什麼,大可隨意。”
穆凝湘接過他沏好的茶,“她們自稱是來服侍三位太皇太妃的。”
都巴著摘除郡主帽子、加封妃位吶。她不說他也明白吧。
“我懂。”季元湛慢悠悠品茶,“這麼想伺候人,那就去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