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姝蓮搖著鮫綃扇。屋子裡放了冰塊,但她還是嫌熱,“還用想嗎,現在是什麼季節,皮肉破了傷口是最難長的了。”
“姐姐太聰明瞭,真是母儀天下的料。”
“胡說什麼。”瞿姝蓮啐了句,又得意地笑,“呵,穆家範家的老祖宗肯定拼了老命也要讓林香草活下來。活就活吧,她活著我也能讓這條命活出咱們喜歡的滋味來。”
“嘻嘻。王爺一定對姐姐贊不絕口,姐夫也是。”
瞿姝蓮想起丈夫說起楚奕鈞請他吃飯,輕蔑地笑了笑。
這幾天慶怡王爺夠灰頭土臉的。他的進士女婿楚奕鈞找到季元洪,委婉隱晦地表示追隨之意。禽擇良木而棲,賢王在所有皇子中光芒萬丈,任誰都要歸順。況且,娶了溪芸郡主這樣的蠢女人,楚奕鈞怎會甘心。
門口站了個嫋娜身影。寇嬌鶯對守門的丫鬟笑著搖頭,悄無聲息地退下。
瞿家姐妹繼續說笑。看看夜深,瞿姝薇便打算回自己房裡。
“啊!”窗邊打扇的丫鬟驚叫起來,直指窗外的夜空,“那是什麼?”
瞿姝薇扭頭望去。深藍夜幕邊際,正劃過一條長長的、灰白色的大尾巴,看上去詭異而森冷。
“……掃、掃把星?”
……
穆禦史的彈劾奏摺已於兩日前呈到禦案前,果然掀起逆轉的巨浪,眾臣紛紛指責那位只圖享樂,視百姓疾苦於不顧的郡主,以及她的罪魁禍首父親慶怡王爺。
安佑帝打了慶怡王爺一巴掌。他本來由罰跪改罰站,現在又變回了天天罰跪。
季元湛也跟著罰跪,雖然沒人叫他卻主動跪在了慶怡王爺身邊,一跪就是一天,吭都不吭一聲。慶怡王爺跪得吃不消,他就伸手攙扶,腰板兒還是筆挺筆挺的。
來往的臣子,內侍,宮人都看見了。漸漸地後宮嬪妃也都記住了慶怡王世子,認為這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
不過,沒有人替世子說情。安佑帝還在氣頭上呢,捋虎須的後果太可怕了。
今天的早朝,略有不同。
義正辭嚴地譴責慶怡王爺的官員紛紛息聲。不只他們,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個字的音都吐不出來了。
大家戰戰兢兢地捧著朝笏,冷汗浸透了朝服。
皇帝還沒有到來。但是,從滿殿內侍及護衛嚴肅到令人緊張的神色裡,大家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跡象。
安佑帝還在禦書房,陰冷著臉,聆聽欽天監監正解讀剛剛發生的詭異天象。
“昨夜災星吞月,破軍湮沒,貪狼驟亮。今晨起,街頭童謠反複吟唱‘月落新日掛乾坤’……”
“依你看,這表明什麼?”皇帝逼問。
欽天監監正擦著汗,“說明新、新君已出,原有的帝星已隱沒。”
安佑帝砰地一聲砸了硯臺。
“呵呵,朕的好兒子。”
靜默許久,他冷笑起來,“朕就說怎麼這樣巧,接二連三地給兄弟使絆子,剛站起來,又跪下了。哄那傻丫頭出門打獵,再買斷冰源送去裝好人,轉頭就寫摺子。把大家當傻子耍,得意啊,一併連朕也被他認作是老糊塗了!”
禦書房裡死一般寂靜,誰都不敢接話。
“這是盼著朕早點死哪!”皇帝越說越怒,“要不是老天有眼,提前暴露他的野心,朕還蒙在鼓裡!”
“皇上……”
“別跟朕說什麼順應天意。”安佑帝低沉的聲音透著猙獰,“童謠算什麼,花點錢什麼辦不到?哼,朕就是天,天命由朕來定!傳我的話,把那個狗東西全家都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