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就給你,”她賭氣道,“不許給人看。”
“別人想看我也不給啊。”他看看畫兒又看看她,不住點頭,很滿意的樣子。
“湘湘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楚尉霆的聲音忽地帶了點邪惡。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名畫師,畫的東西惟妙惟肖,眾人爭搶,一畫萬金。他尤其愛畫年輕仕女,筆下女子都活靈活現,如真人一樣可愛。只是大家不知道,這畫師每畫一幅少女就要遠行,往往一去不複返。”
“為什麼?”
楚尉霆抬手撣掉飄到穆凝湘鬢上的葉子,“因為被他畫過的少女,魂靈兒都會附在畫像上,他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任什麼高明天師也喚不回去了。人稱,勾魂畫師。”
“......”
楚尉霆哈哈大笑,將穆凝湘紅透的臉蛋一捏。這個故事調戲之意太明顯,他就喜歡看她羞惱得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不能碰,”見她氣呼呼地去掀案上的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嘻笑道,“尚未幹透哪,再說你答應了要留給我的。”
“你無賴!”
穆凝湘黑著臉掙紮,沒幾下就被楚尉霆輕輕鬆鬆帶進懷裡。他的大掌包著她兩只粉拳禁錮在身前,另一隻手臂纏在她的腰上,她背靠他的胸膛,被他整個兒收攏。
“湘湘。”身後的懷抱變得滾燙,熱熱的氣息緊貼耳垂,她顫抖起來。太親密,也太危險了......
“湘湘,”沙啞的聲音呢喃著,“你不要這麼小氣。人都要走了,捨不得留一幅畫兒給我麼。”
懷裡的身子馨香柔軟而瑟瑟發抖,叫他又憐又愛。唇邊的小小耳垂已紅似瑪瑙珠,看得垂涎欲滴,忍不住微微一啄。
穆凝湘身子一抖,瑟縮地喊,“十四舅舅。”
細若蚊蚋的四個字猶如一盆冷水將他澆醒。楚尉霆嘆了口氣,松開雙手將穆凝湘扳過來。懷裡少女臉紅得像熟透的櫻桃,他在那小鼻尖上輕輕一點,“真會掃人興。”
啊,這個身份太討厭了。當年他的義父為什麼要和楚老太爺結拜兄弟?兩個人明明差了二十多歲。
穆凝湘急忙掙脫那個火熱的懷抱。楚尉霆沒再禁錮她,只好笑地看她撫著耳朵,像被燙到的貓咪一般連連後退。她靠著一株海棠站定,掏出帕子擦汗,再度狠狠瞪他。
真嚇人,剛才好像要吃掉她似的。趕緊離了這裡,現在她迫不及待要躲開他了。
楚尉霆發出清脆的笑聲,“叫你跟我搶。”
“十四舅舅。”穆凝湘猶豫再猶豫,終於鼓起勇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臨走前還是想弄明白。他待她真是好得沒法說,為她做那麼多還不求回報,到底為什麼?
想來想去只能從出身上找原因。肯定和楚家沒有關系,尤其楚老太爺還對楚尉霆的父親做過那麼不地道的事。那就是穆家了,早些年,她的父親、祖父乃至是伯祖父,對楚尉霆父子有過恩嗎?
初次見面在白家抱廈,他說,“你就是凝湘?”她還以為他是聽了走廊裡楚奕鈞與白菀柔的對話。現在細想,似乎不是這樣。她和他之間難道有更多淵源。
楚尉霆沒有像往常那樣對這個稱呼炸毛。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去收拾畫案。
“有時那麼聰明,有時又這麼笨。”他清洗著毛筆,好像自言自語,“湘湘,我是惜字如金的人,說過的話從來不再重複。”
他將洗淨的毛筆一支支掛上筆掛,頭也不回。
穆凝湘怔住。楚尉霆是說……
她咬了咬下唇。他確實說過會娶她為妻的話,但這怎麼作數兒,何況兩人之間有那層輩分。
梅州誰不知道楚家十四老爺就是清風茶樓的主人。許青嬋在她面前把楚尉霆誇成了神仙,也是稱他為“你的十四舅舅”。
可她問的其實是另一個意思,這個人,竟然、竟然……透過這種方式來表白。
畫案只剩那幅壓著鎮紙的畫兒了。楚尉霆取下鎮紙舉起畫,對著拈花少女輕聲道,“湘湘,我感覺得到,你很不捨得離開……我。”她害羞,他就替她戳破這層窗戶紙。
“……”
穆凝湘握緊了絲帕。楚尉霆對著畫兒講這些,根本沒有回頭,她卻想拿整個帕子蓋住臉。
“不否認就是承認。”他笑了起來,將畫像貼近,抵著畫中少女的額頭,“我辦完這裡的事,會去燕州找你的。”
身後的女孩呼吸急促,可想而知臊成什麼樣,大約想掘個洞跳進去。楚尉霆微微一笑,把畫像捲了起來。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楚尉霆描摹著畫像的臉,“再說你還小,別急。”
“誰急了……”穆凝湘說完這三個字才發現又被繞進去了。恨得想咬舌。
楚尉霆放下畫像,轉身對她笑,得意滿滿地,“那就乖乖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