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穆凝湘遞給穆澤一個小布包,“收好了,可不許胡花。”
“謝主子!”穆澤笑得嘴咧到耳根,“哪能呢!姑娘還信不過奴才嗎。”
穆凝湘又封了五十兩銀子交給穆澤,要他還馬的時候交給天籟堂,算做謝禮,“順便問問他們,尉爺幾時回來。”
這兩天尉霆沒出現,她晚上早早打發丫頭們下去,特意守著燈兒等他,簡直比盼望遠去的情郎還要望穿秋水。
“尉爺?”穆澤撓著後腦勺。
穆凝湘解釋道:“天籟堂的老闆,據說為人極其豪爽。”
“這樣啊,怪不得他們肯借寶馬。奴才知道了。”穆澤自以為想通了。
“嗯,你下去吧。記著別跟其他人說你去了哪兒。”
“是呢,他們到現在還以為我是替姑娘跑腿,買山石子兒去了,哈哈。”
穆澤走後穆凝湘仔細回想那晚尉霆說過的話,不覺嘆了口氣。
這個尉霆,說話真是滴水不漏。穆澤摔昏,搜檢信件的就是他,做主借汗血寶馬的也是他,可他卻沒讓穆澤見到自己。
穆凝湘開啟櫃子,捧出一隻很大的木盒。抽掉蓋子,裡面滿滿的都是五彩斑斕的石子,這就是她號稱讓穆澤去買的東西,其實她早就偷偷準備好了。
穆凝湘捏起兩塊硃砂色的紅石頭,將它們相互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短期內是走不成了。再有兩天就是楚老夫人生日,這件禮物,還是得做。
……
楚老夫人的生日如期而至。這天,楚家比白老爺子過壽還要熱鬧,而白家壽宴上那些客人,又一股腦兒地來了楚家。
楚老夫人不算多老,五十四歲,遠不到花甲之年。但楚老太爺卻已經將近七十了。老夫妻倆年紀差了十幾歲,原因很簡單,現在這位楚老夫人是續弦。
仙逝的楚老夫人姓房,是穆凝湘的親外祖母。房氏身體不好,命也不大好,嫁給楚老太爺十幾年,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有三個都是小小年紀就夭折了,只活下來一個小女兒,就是穆凝湘的母親楚秀茹。
楚秀茹繼承了母親孱弱的體質,大小病不斷。兩歲上出天花,房氏嘔心瀝血地照顧自己這唯一存活的孩子。結果孩子熬過去了,她倒下了,再沒起來。所以,現在的楚老夫人其實是穆凝湘的“後”外祖母。
“姑娘,”秋涼苑的臥房裡,杜鵑催促伏案忙碌的穆凝湘,“該咱們過去了,老夫人央人來喊了。”
“就來。”穆凝湘最後一次檢查做好的盆景,確定完美無缺,才扯了塊大紅灑金花的綢緞,罩得嚴嚴實實。
杜鵑幫著抬那盆景,一面喜不自勝地說:“誰也不知道咱們姑娘手這麼巧。上次在白府,白四姑娘的丫頭墨翠吹噓說她主子繡的如何活靈活現,回回壽宴都能拔得頭籌,氣得我差點沒忍住。這有什麼好吹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等下見了姑娘做的好東西,叫她驚得眼珠子掉下來!”
“忍住就對了。”穆凝湘淡淡地說,“確實沒什麼可攀比的,再說這裡又是人家的地面兒。好丫頭,永遠記著我們是外來客。”
“那當然!”
出了秋涼苑,主僕二人沿著青石板甬道慢慢地走。蓋禮物的紅綢隨風輕拂,穆凝湘看著,唇角掛了絲笑。
好幾天沒看見白家姐妹了。那天落水後她稱病推掉了幾個聚會,梅州與她有點交情的世家小姐都來探望,只有白家姑娘沒出現,一個也沒有。楚夫人聽說後還納悶:“按說,菀柔也罷了,至於穎柔,那可是最最知禮的,住得也不遠。哪怕打發小丫頭過來問候一聲呢!”
穆凝湘就笑著勸,舅媽,也許人家有人家的事。再說了,我不是好好的?
心裡頭是明白的。白穎柔一定很惱火,總要有個生悶氣的時間。精心設計的陷阱被她這個“獵物”沖破了,能不沮喪嗎。等收拾好心情,重新掛上賢淑大方的面具,一準還有別的陷阱等著她。
杜鵑又開始興奮地嘰嘰喳喳,十分期待楚老夫人揭開紅綢後的反應,“老太太肯定喜歡得不得了!奴婢打聽過了,白家幾位小姐也就愛做些抹額呀鞋子呀護膝之類的,千篇一律,哪像姑娘這別出心裁……”
“好了,你這丫頭。”穆凝湘笑道,“剛才誰跟我乖乖保證絕不攀比的?心口不一,好歹把這念頭也壓一壓。”
不必杜鵑揣度。她知道眾人的反應。她尤其知道白穎柔的反應。這天,白三姑娘“唱”了一出戲,惹得某位痴情公子大為憐惜。
穆凝湘嘴角的笑容愈發嘲諷。白穎柔,知道你要表演。演吧,我等著——
讓你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