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三刻,一面面赤紅色的大唐旗幟出現在地平線上,旗幟飛舞,照紅了先鋒軍士的臉龐。他們駕著快馬,向阿史那忠節的營帳通報馮嘉賓的行程:
“馮中丞已到二裡外,爾等預備出迎。”
阿史那忠節笑著對一邊的副將道:“這些年我們受了娑葛多少委屈,如今大唐朝廷為我們做主,這一戰,我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副將低頭應了,向後打出旗語。他身後的將領們齊聲應諾,他們迅速整裝,披上戰甲,跨上戰馬,準備迎接大唐的使者。
阿史那忠節將自己的將領們排成兩排,他們的目光如炬,鐵甲在陽光下閃耀著寒光。
眾人向遠處望去——
一柄象徵大唐的旌節在風中飛舞。馮嘉賓一身緋色官服,騎在高頭大馬上,走進了眾人的視線。他身後是綿延數裡的騎隊,載著大唐賜予突騎施的綾羅綢緞,鐵器稻穀。
阿史那忠節率領著隊伍迎上前去,雙方在一片開闊地上互相道禮。
阿史那忠節翻身下馬,大步向前,向馮嘉賓深深一拜。
“馮中丞遠道而來,忠節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阿史那忠節學了幾日漢話,終於將這一句話說得順暢無礙。
馮嘉賓面帶微笑,也下了馬回禮,語氣平和而有力:“阿史那將軍不必多禮,本官奉聖上之命,特來此河口與將軍相會,以示大唐對將軍及突騎施的敬意。今日,我們共商大計,以圖西域之安寧。”
他話音未落,遠處升起一陣喊打喊殺聲。一隊隊身著鐵甲的精騎自周圍的低地殺出,弓箭如雨紛紛射來。
“阿史那忠節!你這是什麼意思?!”馮嘉賓身邊的衛隊將他團團護在中央,擺開了迎戰的姿態。
“使節莫要誤會,這不是我的軍隊!”阿史那忠節抽出馬刀,望向四周,他和自己的將領已離開眾軍駐紮的軍隊數百步,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敵軍分為兩半,想要抵抗也無能為力。他臉色一沉:“糟了。一定是娑葛的軍隊!”
“我此行如此機密,娑葛怎麼會知道?”馮嘉賓神色一變。
還未來得及討論什麼,第一波箭雨已到眼前,幾個將領來不及躲避,被箭矢射中,慘叫著倒地。阿史那忠節怒吼一聲,揮舞著馬刀,將射向自己的箭矢一一擊落。
“保護馮中丞!”阿史那忠節揮刀大喝,聲音中充滿了決絕和堅定。
如果馮嘉賓在這裡遭遇不測,那阿史那忠節在大唐面前還有什麼信譽可言?
馮嘉賓身邊的衛隊雖然訓練有素,但在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下,也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他們迅速組成了一道人牆,用盾牌和身體保護著馮嘉賓。
“阿史那將軍,我們得撤退!”馮嘉賓的副將大聲喊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
阿史那忠節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不是硬拼的時候,必須先確保馮嘉賓的安全。他揮舞著馬刀,帶領著身邊計程車兵,開始向營地的方向撤退。
然而,娑葛的軍隊似乎早有準備,他們從四面八方湧來,將阿史那忠節和馮嘉賓的部隊團團圍住。箭雨不斷,騎兵的馬蹄聲如雷鳴,震耳欲聾。
阿史那忠節率領一眾將領拔刀出鞘,與衛隊一起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他們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勇猛,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必死的決心。兩邊刀刃相碰,發出陣陣聲響。
眾將領雖然各個驍勇善戰,娑葛的軍隊卻如浪潮般無窮無盡,阿史那忠節手中的馬刀一次次揮舞,幾乎已有不支之態,天空中烏雲密佈,彷彿連天地都在為這場慘烈的戰鬥默哀。
大唐的旗幟無力地垂落在血染的土地上,被無情的風撕扯著。
四周的戰場上,屍橫遍野,士兵們的屍體交錯著,有的還保持著戰鬥的姿態,有的則靜靜地躺在那裡,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他們的盔甲和武器散落一地,被鮮血和泥土覆蓋,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阿史那忠節站在這片死亡的海洋中,他的戰馬已經倒下,他的盔甲上布滿了戰鬥的痕跡。他的眼中不再有昔日的銳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悲痛。
遠處,娑葛的軍隊正在清理戰場,他們的旗幟在風中飄揚,與阿史那忠節的倒地旗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勝利者的歡呼聲和戰敗者的哀嚎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殘酷的畫面。
幾個副將拽著他:“將軍,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阿史那忠節遠望了一眼一片茫茫,趁著夜色,向遠處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