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突厥第一勇士,名不虛傳。”陣中的李貞感慨一聲,急令傳令官揮舞旗幟,示意洛北和慕容宣徹進攻。
闕特勤看到旗幟舞動,已猜到會有埋伏。他轉頭對自己的一個親兵道:“立刻回營,請哥哥和拓西可汗出兵援助——”
那親兵得了令,沉默地一拱手,飛快地調轉馬頭回突厥大帳去了。
洛北和慕容宣徹率軍從側翼沖入突厥陣中,突厥騎兵沖鋒不成,已是心情低落,哪還經得起這樣一沖。當下陣型大亂,洛北帶著他那二十八騎親兵,如一柄利刃直插突厥軍陣的中心。
闕特勤見他現身,丟開幾個纏鬥他的唐軍步兵,策馬來到了他面前,微微冷笑:“烏特。又見面了。”
周圍士兵都在廝殺,戰團之中,此聲幾近微不可聞。洛北卻聽得分明,他輕笑一聲,放下弓箭,從腰側抽出了那把隕鐵所鑄的唐刀:“來吧。”
闕特勤一催馬沖上前,一柄大刀在手中如有雷霆萬鈞之勢,向洛北當頭揮來。
這一擊避無可避,只有硬接。洛北雙手執刀,凝神上擋,兩人角力了片刻。洛北一點刀刃,藉著神兵利刃,將闕特勤的大刀擊飛了出去。
闕特勤反應極快,趁著馬匹錯身的功夫,在地上撿了把長槍繼續對陣。
見他換了把長兵,洛北也接過親兵拋過來的一把長槍與他對攻。他淩空劃開一個圓弧,擋開闕特勤向他揮來的一槍,又飛快地刺出一槍,直打闕特勤頭部。
闕特勤絲毫不慌,他仗著自己力氣驚人,將槍頭斜挑,立刻將洛北這一□□擊打得偏了開來。
“好槍法。”洛北低聲以突厥語喝道,彷彿他們此刻不是在可以決生死的戰場,只是在突厥的秋獵大會上做一場表演,“看招!”
他提起一槍狠刺了過去,闕特勤橫槍擋住這一記。兩柄長槍碰撞之時,發出龍吟一般的巨響,火花四射。
洛北近戰本不如他,數十招過後,頭上已有了汗水。闕特勤越戰越勇,提槍朝著洛北腰部橫掃而來。
洛北咬了咬牙,幹脆一拍馬鞍,一躍而起,站到地上,才堪堪躲過這一擊。闕特勤見狀,立刻提起馬向他踏來。
善於騎射的將領往往可以把馬匹變為自己的武器。這一踏下去,洛北就是不死也要殘疾。
洛北後退數步,被什麼絆倒,跌坐在地上。他手中長槍滾出去數丈,只摸到旁邊一具屍首上的弓箭。他在地上滾了個身,撿起那副弓箭,向闕特勤放出一箭。
這一箭正中闕特勤所乘坐的那匹馬的眼睛,一箭穿過,馬兒悽厲地鳴叫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把闕特勤摔下了馬。
“好箭法。”闕特勤輕輕一笑,也誇了他一句。
兩人各自提刀,還要再戰一回。遠方卻不斷地傳來鳴金的聲音,這一聲又一聲有如催命符咒,擊垮了突厥軍隊的軍心。
闕特勤臉上露出錯愕神色,卻見副官打馬向這邊沖來:“大汗命令,撤軍!撤軍!”
闕特勤望向副官,口中有無數疑問要問,又有無數想法要說。但此刻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得被副官一拉,拉上馬去。
象徵闕特勤的大旗向河岸撤去,突厥騎兵頓時潰敗,在洛北和慕容宣徹的追剿之下節節敗退。
突厥大營之中一片混亂,一眾將領都忙著撤退的事宜。
闕特勤甲冑帶血,闖到默啜駕前,人人都是神情凝重,閉口不言:“大汗!出了什麼事?我們本來有機會打贏唐軍的?!為什麼突然撤退?”
默矩在一邊,神情沉重地望著他:“闕特勤.......拔汗那人,反了。”
拔汗那人是一直在藥殺水附近遊牧的民族,曾經是大唐的臣屬,但長壽二年不堪武周的邊將暴政,改向突厥臣服。這一次突然叛亂,實在令人猝不及防。
“拔汗那人一時半會兒打不到這裡來!”闕特勤心有不甘,“唐軍數量不多,只要你們率軍援助,大軍包圍,他們必會失敗!”
默啜本就有傷,聽到這個能幹的侄子當眾忤逆自己,痛得不能自已:“混賬!你想讓我死嗎?滾出去準備撤退!”
闕特勤氣得掀開簾帳跑了出去。默矩忙追在他身後:“拔汗那人叛亂,襲擊我們的腹地,情況實在緊張。我們和唐軍的戰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何必急於一時呢?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闕特勤冷笑了一聲,“沒有什麼來日方長!大哥,你知道唐軍的主將,一箭射傷了大汗的人是誰嗎?就是烏特。我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我會不知道?如果這一次不能殺他,他會成為汗國最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