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群吐蕃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如今就要讓他們看看我大唐的氣派。”李重俊恨聲道,“咱們今天打的是積分制,先積二十分者勝。洛北你精通騎射,就同隆基一道擔任前鋒手,如何?”
洛北低頭稱是。旁邊那位身著深綠錦袍,內襯斑斕金邊的少年也過來和他相見。
洛北低身道禮,才打量這位俊朗的少年。李隆基是相王李旦的第三子,也是長安城中聞名遐邇的馬球高手。
“我和延秀會各自負責阻攔敵方。”李重俊叫來一邊的淮陽郡王武延秀。
洛北又低身道禮,他抬起頭時,武延秀明顯一頓:“洛……洛公子是?”
“微臣才從涼州調任兵部員外郎。”洛北坦然道。
武延秀不由得嚥了口口水,俊秀的面容上神情緊張:“是……是這樣啊。”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大唐長安,而不是危機四伏的突厥牙帳:“這次,這次比賽,事關重大,你能行嗎?”
“微臣會竭盡全力。”
他們各自上馬跑了幾圈,又換上緋色戰袍,互相呼喝幾聲,彼此確認並無問題,才拿起打球用的球杖熟悉手感。
“這次的‘月杖’倒是包得不錯。”
李隆基拿起球杖打量了一番。這球杖杖頭彎曲成月牙狀,杖身用獸皮包裹,威風凜凜的花紋看了就有氣場。
李重俊笑道:“父皇甚愛馬球,登基之後便重建了馬球隊。場上你們恐怕也感受到了,那黃土不僅是被夯實過的。上面還灑了兩遍油,可不要摔下馬了。”
他這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李隆基斂容故作正經地道:“是,堂兄!”
他們說話之間,樂工已經重新入場,奏起了雅樂。李顯帶著近臣們和吐蕃大臣一道坐上了看臺。宮人們在他們身後拉起屏風,那之後便是宮廷貴女們的位置。
吐蕃馬球隊的十人進了球場,他們身著墨綠色錦袍,所乘坐的吐蕃馬比皇家的突厥馬更矮小一些,也更不容易撞翻。
兩隊各自向看臺道禮,一隻漆著亮白色的實心小球被放在了球場中央。一通鼓響——開球了。
夜色下的馬球比賽不比白日,燈火搖曳,光影交錯,眾人只能根據感覺和默契跑動位置。
李重俊揮舞著馬球杆率先沖向球場中央,揮出了第一杆,馬球被他擊飛好遠。一陣蹄聲如驚雷暴響,場上剩下的一眾人忙飛馬追趕。
洛北、李隆基和一個吐蕃人先搶到了馬球下落的位置,但馬球下落之時,卻是那吐蕃人率先起手,一個遠射,直直要將球推進大唐的球門。
李隆基深嘆一聲。洛北已經飛馬追了上去,他對自己的騎術素有自信,竟在那球落入大唐球門之前飛起一杆,將球生生救了出去。
看臺上歡呼一片。武延秀接過此球,忙帶著球往敵方球門奔去。兩個悍不畏死的吐蕃人一齊上前,左右夾擊。
武延秀只得急令馬兒後退,怎知那左邊的吐蕃人速度太快,兩人還是撞到一處,連人帶馬一起摔在地上。
李顯忙叫停比賽,讓兩邊的僕役趕緊上來把人帶馬一起抬下去。
馬球規則中不必兩邊人數對等,少一個人也是無礙,只是對李重俊來說,他防守的擔子更重了。
果然,下一個球一開,一個吐蕃人便先搶到了球,他將球擊到另外一位隊友身邊,兩人一個精妙配合,還是叫吐蕃人先得了分。
李顯忍不住叫了暫停,又把李重俊叫到近前罵了幾句:“這樣的事情要是都能出差錯,國家要你這個太子做什麼?!”
當眾斥責太子,可是個嚴重的政治表態,在場的大臣無不驚訝。
桓彥範勸諫道:“陛下,遊戲而已,何必為此申斥太子。”
李顯面上一沉,口中卻不表:“罷了,既然是桓卿求情,你且去吧,下個若是再不進球,朕就把你也換下來。”
李重俊懷著重重壓力來到場下,臉色蒼白。
洛北見他十分緊張,只得溫言寬慰他幾句:“殿下,一會兒場上微臣會回防到中場,如果來的吐蕃人太多,請殿下叫我名字。”
李隆基也道:“殿下放心,下球必進!”
李重俊受他們安慰,才覺得重振旗鼓,點了點頭:“好,洛卿,隆基,這一球,可就看咱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