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加快自己的步伐,直至能翻雲覆雨,手掌天下的那天。
第二日天亮甘棠去送付名,付名很是高興,“棠梨,你在竹邑好好的,等我回來,再教我些醫術罷。”
甘棠點頭,“好,你一路順風,注意安全。”
付名見她答應了,高興得眼睛發亮,聽見馬車裡重重的咳嗽聲,也不理會,只笑問道,“棠梨,昨晚我在外頭吹陶壎給你聽,你聽見了麼?”
他心情輕快,甘棠被感染得也笑了起來,“聽見了,婉轉動人,一曲忘憂,是我聽過最好聽的樂曲了。”他技藝確實很高,比之當年的馥虞,也差不到哪裡去。
“那就好。”付名眼睛越發的明亮,笑起來溫溫潤潤的,上了馬車從懷裡掏出個小竹笛朝甘棠搖了搖,“一來一回路上學會這個,回來就又會一樣技藝了。”
藝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總沒壞處,甘棠亦朝他揮揮手,“阿名等你回來,我也有新東西給你看。”
這一場風波,某些程度上改變了殷商的局勢,原先羸弱的中庭王室,又積攢了些餘威,殷受可謂一舉多得,甘棠沒理會這些,心思只專注在她的事業上。
因著先前接了些冶鐵單子,賺了不少錢,甘棠便打算把這些錢用起來。
第一筆肯定是用在招兵買馬擴大勢力上了,如今與殷商王室橋歸橋路歸路,自然要提前準備些,以免大軍來犯,措手不及。
她捨得下本錢,不愁招不到兵。
甘棠寫了張告示,登人招兵,和殷商其它半奴隸半自由人的兵制不同,她養的這些兵,都是帶口糧俸祿的。
參軍五年以上可脫奴籍,且一名軍士可帶一個學舍名額。
學舍免費提供食宿,十歲以下六歲以上的孩童,在家裡算不上什麼勞動力,免吃免喝可住宿這一條,便足夠吸引人來募兵了。
普通計程車兵亦兵亦民,農忙時種地,農閑時練兵,有戰爭時上戰場。
特殊種類計程車兵需要長時間集訓訓練,練兵之外便給甘陽帶著四處剿匪平亂。
步卒,車兵、起兵、多射兵,攻城器械營,後勤糧草,隨行軍醫隊,甘棠接連熬了幾夜,弄出一個系統的兵制來,把錢撥給甘陽,讓他去辦了。
工作帶來的忙碌和成就感,能治好很多病,再是不好的心情和情緒,擱在甘棠這裡,工作一段時間後,也就散個幹淨了。
商容與殷受一道回去,四五十日一同並肩作戰,商容對殷受大有改觀。
爽朗性子裡的果斷,狠厲完全暴露了出來,當下手時便下手,絲毫不會手軟猶豫,治軍之嚴堪稱殷商之最,但相應的,眼高於頂,極有主意,聽不進勸告,此次一戰成名,只怕往後會越發的自恃才高。
若能乘勢興兵一口氣端了竹方,那才是絕了後患,不曾想聖巫女下手更狠,說圍兵就圍兵,下了殺手一腳就將重傷未愈的殷受踢得昏迷不醒,再加上跟在身邊的巫醫寧死也不願醫治殷受,乘夜逃回了竹邑,導致殷受醒來時已經是三五日以後了,九死一生。
原先留在竹邑的人也一併被清理了出來,聖巫女關系斷得徹底。
這些事幾日來都是商容在處理,他很是明白聖巫女要斷交的決心,心知殷受若當真對聖巫女有幾分意思,醒來只怕更難受。
殷受自醒來以後便有些精神不濟,心情不佳是一,身體不行是二,眼下他臥病在床榻上連起身都不能,舊傷添新傷,心口上一塊淤青,扯著呼吸一起疼,可見甘棠當時用了多大力。
商容見他神色不好,心說到底還是少年人,便問道,“後悔了麼?”
殷受搖頭,抿唇不語,沒什麼好後悔的。
商容放心不少,拂須道,“先前老臣實在很不放心,擔心王子拎不清狀況,怕王子因為與聖巫女私交甚篤,且又心儀於她,便白白放過這麼好的時機,這次大敗三方的好處絕不止眼前這些,絕不能讓聖巫女開了這樣的頭,否則其餘諸侯爭相效仿,我大殷離分崩也不遠了,也正有了這一次的大敗三方,周人壓境饑國計程車兵才退了回去。”
商容說著一頓,瞧著殷受寡白無色的臉,接著道,“你若因聖巫女的怒氣便想後悔,是萬萬不可的。”
殷受默然不語,並不是很想談論這件事,商容說,他就聽。
棠梨沒有嫁給旁的人,也杜絕了危機殷商的後患,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棠梨要的是礦山和子民,待他來日將天下收入囊中,她盡可以在他的庇佑下做她想做的任何事,但不是現在,以殷商現在的形勢,當真讓聯盟成了,一旦她或是她的親人有了野心,是再難控制住了。
快些讓四土安定罷,安定了,便沒有這些擋在他和甘棠之間的溝壑了。
殷受如此想,便不再提先前的事,養傷之餘就看看甘棠給的耕種術,冶煉術,和醫書,時間過得快,他心裡也沒那麼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