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教授率先走到了跟前,然後朝著安妮招了招手示意她湊近一點。
安妮有些遲疑。
周圍的嚎叫還在一聲高過一聲,粗鄙的語言汙染著安妮的耳朵。
“閉嘴。”安德魯教授說。
他的聲音從玻璃牆上的孔洞中傳出來,聲調算不上高,在空蕩的走廊裡卻傳出去很遠。安妮不知道安德魯教授對於這些罪犯到底有什麼震懾性的作用,但是在安德魯教授的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挨著他們這邊的所有牢房裡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
“靠近點。”他不容反駁的說道,“你害怕我在這裡還能殺了你不成?”
安妮搖搖頭,然後湊近了一些。安德魯教授的牢房看上去和其他人的有些不同,相較於一路走來的骯髒的牢房不一樣的是,他的牢房裡幹淨又整潔,書櫃書桌應有盡有。
看上去不像是一個連續殺了五個人的罪犯應該呆的地方。
“我早就知道你會來的。”安德魯教授微笑著說,看上去沒有一點攻擊性,“我一直在等你。”
“……嗯。”安妮低聲應道,“我……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安德魯教授輕笑出聲,“你怎麼會覺得我就肯定會告訴你?”
安妮被噎了一下,她抬頭看了安德魯教授一眼,竟然想不出什麼理由來讓安德魯開口。
他看著安妮不自在的磨著腳尖,眼神恍惚有深遠,他想到了安娜。當他一臉嚴肅的譴責她不該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她也是像現在的安妮一樣,時不時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向他求饒。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心軟。
彷彿時間正在回溯,牢房不再是牢房,一道玻璃牆正在安德魯教授的意識裡消失,晦暗的走廊正還原成明媚陽光下的草坪。
他和安娜正面對面的站在一起。
十九歲的安娜和十九歲的自己。
不知道是誰在牢房裡打翻了什麼東西,細微的聲音透過玻璃牆上的孔洞傳了出來。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能回答你一些問題。”安德魯教授如同驚醒一般,然後清醒的意識到他是親眼看著安娜的遺體被下葬的,那天他伏在冰冷的身體上哭的撕心裂肺,“但是有些問題我會拒絕回答。”
“好了,你可以問了。”
安妮思考了一下,首先從安娜的身份上問起,“我和安娜——”
“打住。”安德魯教授阻止道,“有關於你和安娜的事情,我一句話也不會說的。”
“……”安妮語塞,“可是那天你在哥譚……”
“無論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會開口。你們之間的秘密我會一直帶進棺材裡。”安德魯教授說道,“無論是誰,都別想在我嘴裡知道什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深意,但安妮想不明白。
“那麼,關於哈利·奧斯本的事情。”安德魯教授的表情看上去平靜到冷漠,安妮只得訕訕的止住了話題,“他也收到了你的警告,可是你為什麼——”
“為什麼殺了詹姆斯,卻放任奧斯本靠近你?”安德魯教授說道,“這個我可以回答你。”
安妮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因為我高興。”
“……這是理由?”
“殺人就一定要有理由嗎?殺人動機也有很多種的。”安德魯教授繼續說道,任性到不行,“我看他不順眼,所以這就是我殺他的理由。”
“……”安妮皺了眉毛,總感覺他的理由說的很牽強,但又不知道具體的矛盾又是什麼,“我……我還是不明白一點。那麼你殺了詹姆斯之後連夜去找我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因為我想見你啊。”他回答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