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姐姐嘗完牛奶味的,她又挖了一勺粉紅色的送過去。
“行了行了,我不能吃了,吃多了真的會生理痛。”饒璐說著,還總結了一句:“粉色的最好吃。”
“是嗎?”饒束回到她旁邊,低著頭繼續挖,“我倒覺得巧克力味的最好吃。”
“這冰淇淋多少錢來著?”
“五元人民幣,”她低頭專心致志地挖著,漫不經心地隨著饒璐的腳步走,開啟滔滔不絕的說話模式,“這麼便宜,沒想到還挺好吃的,嗯……要是有抹茶味的就好了,把這個牛奶味的剔除掉,換上抹茶味,那麼這些三色冰淇淋就不至於滯銷了吧,廣大消費者肯定鐘愛抹茶味超過牛奶味。至於這個粉紅色,這是什麼味?草莓嗎?姐你覺得是不是草莓?”
沒人回答她。饒束抬頭,前邊早已沒有了饒璐的身影。
夜晚剛降臨不久,商場裡顧客鼎盛,人流密度大,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她站在這陌生人流當中,“姐”字沒有喊出口,突然恐慌,不,更多的是恐懼。
好多人,太多了,前後左右,每一張臉都是她沒見過的。
腦中,驀地空白了。
大片大片的空白霸道地佔領了她的腦海。
她被定格在這裡,眼裡光采流逝。
人來人往,世界一刻不停地運轉著,只有她凝固於此。
纖白十指捧著的三色冰淇淋在融化,她維持著站姿,動彈不得。
她望著某個方向,空洞,無神,靜止。
上帝悄悄伸出手,按下了她的暫停鍵。
“吧嗒”一聲,心跳停止。
生命只剩下一條平線,心髒停跳的警報聲無限蔓延。
後來,幾個月過去了的那種後來。
饒璐跟饒束講電話,談起那次商場走散事件,饒璐仍舊感到不可思議。
她說:“你知道嗎?我壓根沒想過要去你當時所在的那個位置找你,因為我大概估摸著,我們就是在那附近走散的。束束,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停在原地。”
饒束對著電話一通狂笑,“是呀是呀,我也沒想過我會停在原地。”
笑完,她半是自嘲半是自戀地說:“可能是怕亂跑的話會被別人拐走吧,畢竟我這麼帥的人。”
“算了吧,我看還是因為你路痴不認路吧。”
“痴線啦,都怪商場太大了好吧,”她補充道,“我在學校裡就從來不會迷路……”
“要是在大學校園裡你都能迷路,那你這書也別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饒璐在電話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
事實上,2月15日那天晚上在商場,饒束不記得後邊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美味的三色冰淇淋,記得姐夫做了清蒸魚,記得當晚入睡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三分。
姐姐在入睡前問她,當時傻站在商場裡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饒束呵呵笑,嘴上敷衍,可能是想著該不該倒回去再買一盒冰淇淋。嗯。
深夜,寒風凜冽。
深圳寶安國際機場。
於盡開著車窗,坐在駕駛座上,邊緩緩開著車,邊留意著機場外的人。
直到少年的高挑身影進入他的視線範圍,他才停下車子。
“大爺啊,你不冷麼?”於盡把胳膊擱在車窗邊框上,朝著那個連大衣都沒穿的人嘖嘖稱奇,“快上車吧。”
後座的車門被開啟,只套了件黑色高領毛衣的人坐上去了,車門又被關上了。
於盡又問:“你的行李呢?一點行李都沒有?”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