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張小臉蛋上很快就會加入厭惡之情。
厭惡,那又該,多麼可怕啊……
饒束移開了視線,窒息。腳下的地板開始搖晃動蕩。
明明是很短暫的幾秒鐘,卻煎熬得令人難以忍受。
如同這讓人鈍痛的生命一般。
刀片嵌入肉體,它深埋不動;可人只要一動,痛就從肌肉深處擴散,鈍鈍的,慢慢折磨,大面積蔓延。
但若徒手從肉體裡取出刀片,也是無法想象的艱難。那個過程所帶來的尖銳刺骨的疼痛,能讓人暈過去,或者,死掉。
如此這般地,叫人無法忍受。
她至今也不知該如何對待那些鑲嵌在她生命裡的刀片。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炸開了一朵妖冶的血花,兇器是從她身體裡破皮而出的。
鮮血四濺,痛得麻木。
有人沉聲說:“要這樣牽著,才不會走丟。”
什麼?怎樣?
隨後又有人掰開她的手指,引導她,讓她圈住某一樣纖細骨感的東西。
那個聲音又說:“像這樣,圈緊了。”
哦,這樣,是這樣嗎……
拇指指尖抵著中指指尖,她圈住了手中的東西,她跟著這個東西走。
多麼奇怪,所有的聲音她都聽得見,所有的人她也都看得見,但整個世界好像都被隔離在一層透明玻璃之外,依稀模糊的,難以辨清的。只有手裡握住的,才是真實可感的。
可她手裡握著什麼呢?
到底是什麼呢?
張修帶著她穿越混亂的醫院廊道,一步一步,面無表情,走向電梯。
身後傳來她父母的叫喊聲,又或許,說是罵咧聲,比較準確。
他加快了腳步,幾乎是拽著她小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用最快的速度帶饒束離開。
進了電梯,張修的手指在電梯的關門鍵上急促地摁,摁了幾下,彷彿多摁幾次就能加快電梯門合上的速度一樣。簡直喪智。
走出醫院,對著開啟的車門。他對她說:“坐後面。”
少女無動於衷。
張修指了指後座,重複誘導:“彎腰坐進去就好了。”
她凝著眉眼,思索,短暫的聚焦。
然後她彎下腰,弧度僵硬。
他在旁邊看著,蹙了眉。
以前幾次,饒束情緒異常過後,還是能聽懂他的話並且照常反應的,甚至還會偽裝自我。而現在,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