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書房辦公椅上,翹著二郎腿,目光停留在莎娜的社交賬號頭像上。
辦公桌上,電腦旁邊,放著一杯青蘋果汁。他只喝了一口。
青蘋果總是會讓他心軟。
而這一年,對他來說,心軟是最沒用的東西之一。
他盡量不讓自己想起青蘋果,但有時還是會忍不住去吃。
青蘋果,紅蘋果。有人曾說,紅蘋果比青蘋果更甜、更成熟。
那人還說:哥哥就應該吃紅蘋果,弟弟就應該吃紅蘋果。但是,威文,你愛吃酸,那我就把青蘋果讓給你吧。
真的是這樣嗎?
紅蘋果與青蘋果,真的存在關系嗎?
它們,明明不是同一個品種。沒有誰比誰更成熟這一說法。
我也不喜歡吃青蘋果。笨蛋魯森。
伸出食指,張修用指尖彈了彈玻璃杯,桃花眼輕眨,什麼話都不想說。
莎娜結婚了,毫無意外地,新郎是布瑞克。
他沒什麼意見想發表,冷眼旁觀著,蟄伏著。
毒蠍子的長尾巴即將翹起,彎折,嵌入,將毒素注入某些人的面板。
誰會是第一個被叮蟄的人?
自從十四歲的某一天開始,張修就時常認定自己是個內心陰狠的人。
世界給他一榔頭,他就能還這世界一鏟子。不死不休。
也許不是睚眥必報,但他必定不會容忍自己被任何人肆意傷害。
誰傷害了他,也許他當下並不會立即報複,但假以時日,一定全都要回來,毫不手軟。
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是註定會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這一年,原來還有這樣一種委屈,沉重到讓他無力回擊,如此無奈。
這一天,張修親耳聽到饒束笑著跟他說——“我出去一趟,幫你訂了外賣,等會兒你記得吃晚餐,不許跳過哦!”
這一天,張修也親耳聽到饒束哭著對他說——“如果痛得想死,想死又死不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張修……”
而他最後只能拍著她的背,哄她說:“有我在,別害怕,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別怕,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