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饒束經過他的書房門前,特意駐留,貓著腰,試圖從那窄小的門縫之中窺見裡面的情景。
但是顯然,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微渺的光芒從門縫見漏出來。
他應該不會突然來我吧……饒束在心裡想著,爾後直起身,走去二樓洗手間。
再回到臥室時,她開啟自己的膝上型電腦,登上網路互助論壇。
【都市魚】。
四千七百九十五滴眼淚。
披著男性的性別標誌,她的賬號頭像變成彩色。
兩分鐘不到,論壇裡立即有人發帖,奔走相告。
標題無一例外是【束哥上線了!】、【是我們的束嗎!】、【束哥!束哥!啊啊啊啊啊廣州的朋友在哪裡!】……
她依然是那個遠古傳說一般的存在,一呼百應。
只是,這樣強大的號召性,卻常常充滿諷刺意味。
因為在這個論壇裡,所有人都有病。
誰最有影響力,誰病得最重。
饒束盯著電腦螢幕看了一會兒,果斷站起身,去反鎖了房門。
她掛上耳麥,把麥克風調整到最合適的位置。
她說話時的聲音還是清脆又上揚,即便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本身的娃娃音本質。
她把之前做好的一切資料上傳到論壇,跟幾位比較有經驗的病友交代了一些細節。
一整個大型線下互助活動策劃,沒有任何繁瑣的規章流程。
她本人就是秩序的代表。所有人都只認她。
十九歲這一年,饒束勉力支撐。
泥菩薩過河。
笑著,痛著,吶喊著,振臂高呼,鼓舞人心。
救人的時候,只要忽略自己就好了。她想。
只要想著自己是個毫無所謂的存在,就好了。她想。
7月12日晚上,夜朗星疏。
夏天的廣州夜晚美得熱鬧又令人迷茫。
第九十一次,張修拒絕了莎娜的視訊通話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