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束默默想著,乖乖端起湯碗,幫他盛湯。
她記得他喝羅宋湯的怪癖:把底下的番茄塊撈起來,放涼了,然後就可以吃了。
“你以前是在哪個國家長大的呀?”她邊舀湯,邊隨口問他。
“挪威。”他答得很平常。
“哦,那你,”饒束給他撈了好多番茄塊,“所以有時候,你說的語言是挪威語嗎?難怪我聽不懂哎。”
張修淺笑了一下,“我的中文說得也挺地道。”
“是這樣,但是吧,”她把湯碗放在他面前,“我就是覺得,你的朋友是不是沒幾個是中國人啊?”
他輕“嗯”了一聲,“以後應該有不少中國朋友。”
饒束“哦”了一聲。
她看著他的白皙長指捏著調羹,看著他低眉斂目地挑出那些番茄塊。
她小聲問了一句:“那個,我算嗎?”
“嗯?”張修沒抬頭,還在挑著番茄塊。
“我問,”饒束清了清嗓子,手指絞在一起,“我……以後會是你的朋友嗎?”
他依然沒抬頭,只是略帶笑意地說:“你是我的保姆。這是你說的,不是嗎?”
“……”
饒束眨了眨眼,最後笑著說:“嗯……如果,你想幫我換個身份,也是可以的……”
她手心出汗,第一次感到那種,等待著獲得一個歸屬的緊張感。
張修撈完了番茄,放下調羹,側轉臉,抬眸看她。
“換個身份?”
他挑眉的時候,簡直讓人不敢造次。
但饒束還是豁出一切一般點了點頭,“你一開始不是不承認我的保姆身份嗎?那你現在,就,可以考慮一下,幫我換個……”
“竹筍。”張修打斷她的話。
“什麼?”她懵懂。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家竹筍了。”
“……”饒束努力轉動自己的腦子,眉目糾結,“但是,這個,真的好難聽喔。”
“我認為很不賴。”他重新垂下眼眸,拿著叉子開始吃放涼的番茄塊。
“重點在於稱呼的字首。”他補充了一句。
字首……
我家,竹筍。字首是“我家”。
饒束抓緊自己的衣角。
家,真是一個讓人起死回生、充滿希望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