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毀掉我全部的驕傲?
而我向著山巔,備好巨石,不斷攀爬,你猜猜我要幹什麼?
我從來不會豎中指,我擅長挑著眉說抱歉。
抱歉啊,要送你們去死了。
——站在山巔投下巨石之前,我會把這句話一併送給半山腰的你們。我保證。
至於山腳下那些無辜的人們,大概就是上帝給我提出的終極拷問。
我還沒想好該對無辜之人說些什麼。
也許只有沉默,也許還會附送我的自我毀滅。
也許無濟於事,也許會在撕裂之後變得冷漠。
時日到了再說。
昨晚埃翁來電,他接了,兩人都可有可無地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話,宛如走親子流程一般。
處於張修世界裡的半山腰的那些人,其中有埃翁和諾拉,他的父母親。
一個人如何稱呼另一個人,並不完全取決於雙方的血緣關系。
比如他稱呼埃翁為父親,稱呼諾拉為母親,對莎娜和魯森卻總是隻喊名字,盡管他跟他們四個人都毫無血緣關系。
四五歲的時候,威文唯一練習過的稱呼,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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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語,英語,俄語。他都準備好了,諾拉喜歡哪種語言的稱呼,他就使用哪種語言喊她。
雖然當時他還不會說俄語,但只說出一個名詞還是能做到的。
但很諷刺,這唯一一個被他刻意練習過的稱呼,後來卻是他喊得最少的稱呼。
甚至,到了現在,他跟諾拉之間連稱呼都省去了。
彼此見面都只堆砌面具,誰也撕不下誰的,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面具之下到底有著怎樣的神情。
過完這個學期,再過完一個中國的暑假,很快就到九月了。
張修走出美術館,塞上耳機,戴上棒球帽,略垂著眼眸走路。
九月對他來說本來就是猛虎,而今年的九月更是…註定殘忍得令他想嘔吐。
因為莎娜說,今年埃翁要為諾拉辦一個整數歲的生辰宴會。跟以往不同,那不會只是個家宴。
他可以不參加家宴,但還不可以不參加公開性的生辰宴。
諾拉出生於九月。
魯森也出生於九月。
而威文死在九月。
今年的挪威九月,還會反常到下雪嗎?
下午,張修回到酒店時,前臺已經幫他簽收了國際快遞,許易欽的工作室那邊寄來的。
他拿著快遞進電梯,突然覺得,像,即將要穿上高階定製的戰衣一樣。有點好笑。
晚上出門前,他站在全身鏡前,用指尖輕撥自己額前的碎發,不知怎麼的,忽然笑得不能自已。
他始終理解不了許易欽的這個詭異行為,專門從美國寄一套衣服給他,讓他在出席車展的時候務必穿上。
這他媽也不是手工金線縫制的吧。
純黑t裇,純黑襯衣,純黑休閑褲。裁剪得相當襯他的身材,完美隱去了他過瘦這一缺點,放大了他的其他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