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發暈,卻還有心思如此篤定地判斷著自己的受傷情況。
她試圖撐著地板坐起來,但就是起不來。
她安靜地等待著這種眩暈又疼痛的感覺慢慢過去。
“能不能自己起來?”清冽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上方響起。
側躺在地上的饒束勉強把姿勢調整為仰面朝天,果然看見了張修的身影輪廓。
他站在她旁邊,沒什麼明顯的情緒,手裡拿著一條白色毛巾,正在擦手。
“我覺得……”饒束嗓音有點沙啞,是剛睡醒的緣故,她清清嗓子,眨著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上方的人,說,“我覺得我還能再躺一會兒,我得恢複一下……”
張修懶得去理會她這清奇的腦電波,他擦淨手上的青檸汁,把毛巾隨手扔在沙發上。
單膝半蹲下來,他垂眸瞧她,甚至注意到了她臉頰上被短發壓出來的痕跡,還有額頭上那個被撞出來的腫塊。
他有很多瞬間抵達至心間的話語想問她,比如,摔痛了嗎?比如,怎麼不喊痛?還有,你說說世上還有比你更蠢的人麼?或者,為什麼不讓我扶你起來而是說要在地板上多躺一會兒?
但張修什麼都沒說,只是微抿著唇,右手從她脖頸下方穿過去,單手攬著她,扶她坐起身。
饒束摸著額頭上的小包,小聲嘀咕:“我就是睡糊塗了,以為自己在床上來著,翻個身就……就這樣了……”
他仍維持著單膝半蹲的姿勢,一手擱在自己膝蓋上,眼眸沉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剛剛有幾秒,你知道嗎?就,”她嘀咕著,忽然笑起來,“我感覺自己一定腦震蕩了,哈哈哈……”
張修的目光以一種無波無瀾的姿態籠罩在她身上,彌漫著沉默的犀利。
饒束摸著額角繼續笑著說:“哎,如果我真的腦震蕩了,算不算是那個,工傷啊?你會不會因此而背負上一個無辜少女的下半輩子啊?畢竟我現在是被你僱用來著,是不是呀?”
這種時候還有力氣和心思在開玩笑的她,讓張修産生了某種很荒謬的沖動。
不但産生了,還他媽立刻踐行了。
他突然傾過身去,摁著她腦門,用力吻了一下。
吻在她額前劉海被撥開了的那塊地方。
一觸即分,有點快,有點狠,令她懵逼。
吻完了,他也並沒有想要對此作出任何解釋的意思。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一個半蹲著,一個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
氛圍達到無限複雜的地步。
“剛才我在切檸檬片。”張修打破沉默。
饒束還是一臉懵,“……哦。”
“如果我拐去洗手間時沒看見你,你是不是沒打算叫我?”他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饒束撐不住他這種目光,使勁清了清嗓子,她低下頭,說:“主要是那個,我覺得我緩一會兒就能自個兒爬起來……”
“那你現在試試?”他抬了抬下巴。
“哈?”她抬起頭。
張修偏頭,“不是說能自己爬起來麼?現在緩了這麼久,你爬起來給我看看。”
“……”
事實上,饒束爬不起來,她直到現在都還眼冒金星,還他孃的有貧血癥。她懷疑現在站起來會站不穩。
但是她沒說什麼,她反手向後,撐著沙發,站起身。
起到一半,又跌在沙發上。
張修依然單膝半蹲在她面前,他抬眸,唇角的笑有點冷,就看看她還能怎麼說。
“……”饒束跟他四目相對著,尷尬了一會兒。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往旁邊歪下去,臉埋在沙發裡,悶聲說:“本來我絕對可以站起來的,但我、我就是,我被你親懵了!嗯!對,就是這樣。”
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