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程度的偽裝親密,能不能接受?”他輕聲問,提前打破即將到來的僵局。
“哈?”饒束猛地抬起頭,腦袋還磕到了他的下巴。
“嘶——”張修放開了她,後退兩步,抬手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算不能接受也不用這樣報複吧?”
他故意把話說得毫無餘地。截斷了一切曖昧的可能,釘死了這就是偽裝出來的親密。
驕傲的人從來就無法忍受別人的不知好歹。
對,他想,她就是不知好歹。
饒束也摸著自己的額頭,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才試著問:“你那、那些,都是假的呀?逢場作戲的呀?”
“不然?”張修挑著眉反問,“你當真了?”
“我……”饒束一口氣提上來,噎在喉嚨,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氣了。
“我他媽能不當真嗎!你他媽又牽又抱又咬人的!”她煩躁地搓了搓自己腦後的頭發,直接把頭發搓成了一個鳥巢。
然而她心裡是放鬆的,很快就擺脫了剛才一霎而至的支離破碎的感覺。
張修略低著眸看她這炸毛樣子,看了一會兒,直到她自己又把自己的鳥巢撫平。
他唇邊帶笑,“女孩子這麼容易被騙,可不是一件好事。”
饒束瞪他一眼,“也就只有你能騙我吧!”
她用的副詞不是“會”,而是“能”。
氣氛一下子又曖昧了。
饒束自己也意識到了,趕緊裝作隨意地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是說,我這麼聰明,一般人還真騙不了我。”
“看來我在你眼中不是一般人。”張修說著,輕點下巴,十足的紈絝樣。
他轉身走下私人射擊場的門前臺階,雙手收在褲兜裡,背影雲淡風輕。
只扔下一句話:“走了。”
“哦。”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饒束偷偷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他媽的,這裡好悶啊。
又悶又空。
上車之前,饒束的手在後座車門停頓了一下,最後轉而去拉開了前面副駕駛的車門。
張修沒說什麼,他靠著後座,上了車就開始處理手機上的各路資訊。
這一次的計程車司機一點也不善談,不八卦。
上午十一點多,北京市內街道上的車流逐漸增多。
晴光,盛陽,高速運轉的都市,人們坐在甲殼蟲裡緩慢移動。面部都麻木,表情都消泯。
掌心向上,雙手以一種投降的姿勢鬆鬆地攤開在自己的腿上,一半貼著大腿面板,一半留在短牛仔褲上。饒束看著正前方發呆。
透過車窗,她目光平靜地目睹著滿大街的熱鬧和匆忙。
她必須很平靜,也必須很麻木,盡管思緒的盡頭已經落到了一個留存在她鮮活記憶裡的單詞之上,一個她不想面對的單詞。
但她要當做那從未發生過。
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