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突如其來的親近, 讓饒束方寸大亂。
她很想停下來緩沖一下,也很想問問他的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是兩人就快要走到那邊三人面前了, 她沒勇氣也不應該在這時拉住他停下來。
饒束在慌亂和震驚中看了一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再抬起頭時, 她朝著他的朋友們胡亂笑了一下。
胡亂的感覺就是,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她隨著張修的腳步停下,站在他身旁,稍稍靠後的位置,持續笑著,等著他們說話。
“有點忙, ”張修相當自然地說出了這句話,“下回再聊。”
他眸光平靜地看著劉之旭, 也沒有過多的話語或者動作,禮貌又驕矜。
“好啊。”劉之旭笑笑。
但還沒等劉之旭說出其他或客套或真誠的話, 張修就帶著饒束轉身走了。
走出長廊,饒束忍不住發表意見:“剛剛那人的助理都已經在找名片了吧, 我看他明顯是還想跟你再說幾句話來著, 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張修沒理她。一直拉著她走到射擊場外面的蔭涼處, 才停下腳步,轉身跟她面對面。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他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被他這麼一提醒, 饒束才想起他正牽著她的手。
饒束瞪大眼, 低頭盯著兩人交錯著的手, 幹咳了兩聲, 手想往回縮。
張修偏就不放。不但不放, 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
饒束又使勁清嗓子,下巴還抬了抬,眼睛一直盯著手,示意他松開。
她這樣的反應讓張修眯縫了一下眼睛,他把她拉近一點,與她對峙而立,面無表情地看她片刻。
饒束移開目光,沒跟他對視。
因為他現在的視線足以灼痛她全身。
伸出另一隻手,張修單手攬住她的脖頸,再走近一步,貼過去,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
饒束頓時僵硬,熱度從耳垂擴散至全身。
她想偏開腦袋,又被他緊緊攬著。
明明是那麼涼的指,貼在她面板上卻把她灼傷。
“是我感覺錯了?”張修以鼻尖輕輕蹭著她的耳廓,聲音低而緩慢,在她耳邊問:“還是你太膽小了?”
“……”如此直接且攻佔人心的方式,饒束第一次遇到。
她想抱住他,想親吻他,想在他懷裡訴說一切,想把她的愛與死全都展示給他看,想地老天荒,想夢幻漂泊,想有個依靠。
但實際上的饒束,卻只能全身僵直,像被什麼東西定格了一樣。
到底,該怎樣做,她才不會失去這燙人的溫暖?
家境,謊言,欺騙,傷害,背叛,防禦機制,病態孤獨,淩晨四點的啤酒,一看就痛的疤痕,縱橫交錯的記憶……饒束低下頭,額角抵在張修的肩膀上,停留了一會兒,聽著自己的呼吸一點點消失。
她的左手輕輕撐在他的黑色襯衣,皺著五官,無聲破碎。
張修是多麼敏銳的人。他甚至不用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推開的姿勢。
是抗拒的姿態,是拒絕的態度。
她只是還沒有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