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靠在門框上看她,“你在提問的時候就已經有自己的看法了,何必再問?”
不問好不好玩,也不問利潤高不高,甚至不問到底是哪一型別的事情,偏偏只問危不危險。她心裡的想法太容易被看穿了。
而饒束依然一臉坦蕩,“那我也不能自個兒瞎猜是吧,問你,是尊重你來著。哎,我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咋就變成尊重你了……”
他覺得好笑,但沒說話,不跟她計較。反手關上了門。
帶著裝備樣本與私人·軍·工廠談判、達成交易、製造迴圈性需求,這種事情有什麼危險的?
踏入軍貿圈,真正的危險從來就不在於交易過程,而是在於供貨過程。
這一年,張修又親手把自己送進了一個遠離自我的黑洞。
他勢必要離自己越來越遠,也勢必要獨力把自己找回來。
完全遵循自我意願而活——這句話,在他全心擴大某個版圖的這段歲月裡,並不成立。
但他從無一句怨言。
要知道,人若對自己的選擇存有怨言,便是自我懷疑的開端。
而人若能百分之百信賴自我,便能百分之百擁有自我。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自我更強大的武器?
當然沒有。
我擁有我,至強至勝。
關上門之後,雙人間套房內一片和諧。
所謂和諧,就是兩個人各做各做的,誰都不打擾誰,彼此都不因對方的存在而感到任何不適。
饒束在浴室洗了個戰鬥澡就爬出來吹頭發了,吹完頭發就爬上床,卷著被子趴在床上寫日記。
這期間,張修先是坐在工作臺前跟人視訊通話,然後去沖了個涼,出來的時候只著白色浴袍,頭上隨意蓋了條白色毛巾,站在吧臺邊上做果汁,同時還用藍芽跟人講電話。
饒束無意偷聽,但兩人同在一間房裡,想不偷聽都做不到。
但是全程下來,她可能只聽懂了三四句話……
因為他講的語言不是普通話,不是粵語,不是完全的英語,而是夾雜著另一種外語的英語。
而饒束的英語實際應用能力並不怎麼樣,聽口語聽起來就有點困難了。
她在日記裡努力記下更多的東西,她寫了白雲機場,寫了藍天幼兒園,寫了希爾頓酒店,寫了北京西城區,寫了成人用品店,寫了那通被拒接的電話,寫了張修的名字。
她發現自己的日記篇幅有變長的趨勢。這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這種好趨勢能持續多久。
饒束撐著腦袋看了一下張修的背影,她驚訝於他身上的某種氣質,明明和所有人一樣生活在這大千世界,他卻總讓人覺得好似沒有煙火氣息一樣。
她在凝望他的背影,此時的張修卻在對吳文發揮著畢生的毒舌功力。
因為他讓吳文找幾份資料,吳文硬他媽花了快半小時。
“所以你為什麼一定要邊跟我通話邊做事情?”張修把蘋果汁倒在玻璃杯裡,“專心一點的話,一萬份劉之旭的個人資料都被你找出來了。”
“我特麼需要靈感,沒有靈感怎麼做事情?”吳文的聲音顯得有點遙遠,估計是用了揚聲器。
他靠著吧臺,笑,“直說吧,暗戀本人多久了?”
“滾!你怎麼沒完沒了?一個問題能他媽問上幾年。”
張修“嘖”了一聲,一本正經地分析:“通常麼,技術宅男的靈感都來自於他們對於自己女神的性·幻想。你做事情堅持要聽著我的聲音才能做,你說你是不是對我…”
吳文那邊彷彿是當場吐血了。久久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