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亮起燈時看見的那個獨自坐在地板上遮住眼睛的少年,也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那顫抖的長指,抱膝的姿勢,唇角悲傷的弧度。她全都看到了。
“事實上……”
“什麼!”正想著事情的饒束又被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跳。
她拍著胸口呼氣,“祖宗,以後你突然說話之前能不能先提醒我一聲啊?”
被打斷了話的張修淡然回應:“是你太不經嚇。”
“哪有!我正在想事情好吧?你猝不及防來這麼一下,當然能嚇著我了。”
張修抿著唇淺淺笑了一下,這一個淺笑十分之耐人尋味。
反正饒束看著他這樣的笑,只感到坐立不安、手足無措,彷彿心事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你,”她想了想措辭,“原來你還會這樣笑啊……”
“怎樣?”他明知故問。
“啊……就,就這樣呀。”
饒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抿唇,淺笑,眼裡毫無波瀾,卻又確實是在笑。
她努力模仿,自覺學得很像,冷不防聽到他“嘖”了一聲。
“原來我是這樣笑的?”他揚著尾音反問,微蹙的眉頭顯得十分嫌棄,“那看來以後我還是別笑了。”
“……”她跨下肩膀,“你是在拐著彎表示我模仿得很醜嘛?”
張修挑挑眉,“抱歉,我以為我根本沒有拐彎。”
“……”
饒束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真的不想!
這個興致一上來就毒舌得令人無法回擊的家夥。
半分鐘還沒過去……
“哎你剛剛說‘事實上’,然後什麼來著?”
張修垂下眼眸笑。
只有那些很想跟你說話的人,才會細心地去回溯那些被你說了一半沒說下去的話語。他懂。
但是饒束哪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覺得耳根發燙,被他笑得。
這他媽不會是又被看穿了什麼吧?這就太沒面子了啊。
於是她虛咳兩聲,催促說:“你快告訴我呀,說話不能說一半的對不對?”
張修假裝思索了幾秒,然後先問:“想知道?”
“想啊。”
聽著她這種沒有一點點設防的語氣,他想,真是蠢到家了。
張修再次換了個姿勢,左手橫搭在膝蓋上,看著正前方的落地窗玻璃。
“我原本要說,”他從落地窗的倒影觀察她,“事實上,我可以幫你回想起我問你的那個問題。”
“……”
饒束真想回到十秒鐘之前把自己的嘴用透明膠封住,死死封住!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模範版本。
“你怎麼就這麼執著呀?”她想起他上回說過的話,便直接照搬過來,“我以為那個話題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