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味在舌尖蔓延,很多時候,張修都感受不到食物的酸。
愛吃酸似乎只是他的一種生活習性。
就像鳥要飛,魚要遊,獵豹要跑,貓頭鷹要守夜。
很自然的,張修要吃酸。
空間安靜,心也安靜。
吃到一半,想起此時還有人在家裡的餐桌邊上等他。
他擦淨了手,在手機上點了視訊通話,一張晃動的中年馬來西亞婦女面孔出現在螢幕上。
他把手機扔在身旁座位,就這樣不管,只用英語跟她說了幾句話,讓她別等他用晚餐,然後就切斷了影片聊天。
站在洗手間洗手時,水流一遍遍流過他的手心手背。
這是他與陌生人手心相接之後第三次洗手。
“三”這個數字總讓人類感到安心,他也已經心安理得地忘記了另一個人的掌心溫度。
兩手分開以後就冷卻,轉身離開以後就沒回頭。
淡忘一個陌生人,總是如此容易。
手機收到司機萬分歉然的簡訊,說堵在高速上了,短時間內來不了。
長指在手機螢幕輕輕滑動,他在洗手間與餐廳營業廳的廊道裡停留了一會兒。
不到十分鐘,丁恪的電話就進來了。
張修沒接,左手鬆松地握著手機,垂眸看著螢幕,直到震動停止。
盡管如此,他知道,丁恪還是會很快就出現在他面前。
這當然不是巧合。巧合是有機率的。他常年玩國際象棋,通博弈論,玩遍各種賭法。怎麼會不清楚?
從散步的規避範圍,到射擊練習的過分幹涉,再到妨礙司機接送。
那些保護他的人,如果不受他的控制,其實也等同於監視他的人。
他忽而感到有些反胃,也許是方才沒控制好進食量。
撥通於盡的號碼時,那家夥大概正在附近某間酒店裡踐行身為花花公子的日常“職責”,總之透過訊號傳到張修耳邊的聲音相當之不和諧……
“操。”他低聲,切斷了跟於盡的通話。
站在餐廳二樓的暗色玻璃窗外往外看,窗外城市的夜光宛若琉璃,樓下行人的腳步奔往各自的方向。
他戴上衛衣連帽,揣著兜,靜靜佇立。
盛夏之夜,宜反殺,不宜蟄伏。
“走路要看路啊小姑娘!”
“對不起對不起,”饒束抬頭,賠著笑臉,“不好意思啊。”
這已經是她今晚撞到的第三個路人了。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撞了吧。不是都說事不過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