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往窗外一瞧就道:“晚霞都落到窗子上了哪來的青天白日,再者我又不做什麼,只是摸摸,你想到哪裡去了?”
“我還不知道你。”
“知道我什麼?”賈璉摟著王熙鳳的腰往床上一帶摟在懷裡笑道:“別動,咱們就這樣說會兒話。”
王熙鳳笑道:“說什麼?”
“說說寶玉吧,他那院裡可有新鮮事兒?”
“還真有。”王熙鳳噗嗤一聲就笑了,“寶玉屋裡那個襲人,也不知怎麼惹惱了寶玉,他那樣一個憐香惜玉的性子竟和二太太開口攆她,說她年紀到了,念在她忠心實意服侍他一場的份上讓給找個殷實人家嫁出去,你再猜不著襲人做了什麼?”
賈璉頗感興趣的問,“她做了什麼?”
“當日她沒吵也沒鬧,十分溫柔順從,到了晚上覷著丫頭婆子們都睡了她就上吊了,虧得晴雯起夜撞見了這才解救下來,降雲軒的丫頭婆子見襲人真心存了死志,怕一個看不住她再真的死在那屋裡頭,就報給了二太太知道,二太太把她叫到跟前,她就哭訴說,她是奴才,自然唯主子命是從,攆她走她也無可奈何,只是她的一顆心都在服侍寶二爺身上,只有一死成全了自己的心罷了。
二太太見她可憐痴心就軟了心腸,素日見她又是個溫順貼心的樣子,便想著留下她這樣一個人服侍寶玉也是好的,寶玉卻不要她,二太太就問因何不要她,寶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不能留下,襲人便把黛玉扯了出來,說寶玉是為著黛玉不要她,又哭的淚人一般賭咒發誓的說自己沒有爭做姨娘的心,只有一心想服侍主子的忠心。”
賈璉登時便笑道:“二太太素來不喜黛玉,聽了這話定然更了不得了。”
王熙鳳就嘆氣道:“你還笑呢,我只為黛玉妹妹叫屈,原本並不關她的事兒,襲人這話說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黛玉妹妹和寶玉私定終身了呢。”
“不必說,二太太定然是這樣以為的。”
王熙鳳輕“嗯”了一聲,“任憑寶玉百般解釋二太太就是不聽,像是逮著了黛玉妹妹的小辮子似的弄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當時就冷笑說,你當人家文定伯稀罕你兒子呢,王爺求到門上人家還斟酌著沒答應呢,我為寶玉的心,是想給他越多富貴保障越好,這裡是國師府等我死了終究是要分家的,文定伯只有黛玉一個命根子,比你兒子更貴重,只將來那份嫁妝人家就能挺直腰桿子,你倒想得美,以為人家非你兒子不嫁呢,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想求娶文定伯之女的人家有多少,無論家世、人品、模樣,哪一點比你兒子差了。
我當日就在老太太身邊服侍,聽了只覺滿心爽快。
我這個姑媽要說現如今還有哪一點我看不上就是這一條了,她真個把寶玉當成有來歷的神仙了,就覺著誰也配不上她的兒子,如寶釵那樣被她看在眼裡的還勉強能做她兒媳婦,如黛玉這樣不被她喜歡的就哪兒哪兒都是錯了。”
賈璉笑道:“若真說起來歷來,我只告訴你一人,黛玉前世是絳珠仙草,而寶玉,我現在也能肯定了,前世也該當是花木之靈,他降生時手裡抓著的那塊雀卵大的玉則是女媧氏當日補天時遺留下來的一塊五色石,年長日久,在日精月華的照耀下成了石靈。
這石靈下凡來,為的就是在富貴場中、溫柔鄉裡享受,多情貪玩,把寶玉也影響了,這二年來我露出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它似是怕我便沒有作妖,我卻不能容它一直呆在寶玉身邊,得個契機我就得把它趕回山裡去。”
王熙鳳聽的兩眼大睜,“黛玉妹妹竟也是個有來歷的。”
賈璉原本還笑著,不知想到什麼就微微蹙起了眉,低聲道:“這些草木花靈受天道眷顧,壽命比起人來極長,他二人若有情在洞天福地做上千年萬年的夫妻便是,何苦還要下凡來續前緣?”
一時又想起蓮妖說的,妖與人不能生孩子,莫非這些草木花靈之間也不能?
是了,若按照現代生物學來看,植物之間怎能繁衍,他們雖已成靈,怕也是不能的。
莫非這二靈下凡做人是為了生個孩子養著玩?
一時他又想起夭夭的灑脫,蓮妖的痴情,總不能絳珠和神瑛有繁衍的俗念吧?
賈璉驀地警醒,若絳珠和神瑛都曾生在太虛幻境這一洞天福地,也有可能他們不是自願下凡,而是被逼無奈,更甚者是被害死了以後才又重新輪回到了一處續前緣。
前前後後賈璉又仔細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是警幻害死了絳珠和神瑛霸佔了太虛幻境。
“豈有此理!”
王熙鳳嚇了一跳連忙道:“說著說著怎麼就惱了?”
賈璉安撫住王熙鳳,便把警幻、太虛幻境和絳珠神瑛之間這些猜測說了出來。
王熙鳳聽罷就道:“還用猜嗎,肯定是這個警幻害的!”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萬不可外傳。”
王熙鳳連忙點頭,“我知道輕重。”
這時外頭傳來豐兒的聲音,“大爺大奶奶擺飯嗎?”
“擺吧。”
王熙鳳坐起身來對賈璉道:“你回到家沒吃東西就睡了這會兒還不餓嗎?咱們用晚膳去,用過晚膳你也去給老太太大老爺這些長輩請個安,都為你擔著心呢。”
“嗯。”
一時用飯畢,賈璉去見了老太太等長輩們,說了話回來就到了就寢的時候,翌日賈璉得閑躺在廊簷下逗鳥,賈蓉、賈薔、賈芸都來請安,賈璉又和這些侄子們說了些話,留下吃了頓午膳就都給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