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羞的早已恨不得尋條地縫子鑽進去了,根本不敢看惜春。
賈珍動彈不得,羞愧到極處從兩隻眼睛裡滾下兩滴淚珠來。
惜春也哭了,摟著王熙鳳的腰委屈的抽泣。
義忠親王府的夏末依舊百花爭妍。
賈璉走至芍藥園的涼亭就看見義忠親王正在修剪一株盆景紅芍藥。
“你這人,說好聽點是不攀權貴,說難聽點就是懶散,你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尋本王何事,本王這廢太子如今雖被圈在這座黃金殿裡,手底下還有一兩個能用的人。”
賈璉笑道:“您這座黃金殿我若常來,很多人可就坐不住了。”
義忠親王笑瞥一眼賈璉,道:“坐吧。”
賈璉沒有行禮,隨心所欲一撩青衫尾就坐到了義忠親王對面的石鼓凳子上。
義忠親王見狀也不以為意,彷彿已察覺出了賈璉和別人的不同,在他身上很難找到那些繁文縟節的痕跡。他像一陣清風,來去隨意。
“今兒,寧國府的賈珍要取府上一個姑娘的血,被我撞見了,我問了問您猜是怎麼回事?”
“直說。”義忠親王“咔嚓”一聲剪掉了一朵橫斜裡生長影響了整體美感的花骨朵。
“您的世子,從‘高人’那裡得了一個偏方,名回春丹,需七七四十九個賤女的肉,七七四十九個貴女的血煉成,此丹能使人白發變烏發,王世子孝心可嘉呀。”
義忠親王嫌惡的皺眉,“又是血又是肉煉給我吃的?”
賈璉含笑點頭。
義忠親王似有些反胃,冷聲道:“黎剛,去把水佑還有他身邊那個高人請來。”
“是。”黎剛如鬼魅一般出現,又腳不沾塵的一瞬飄遠了。
風來,清香撲鼻,兩個模樣秀麗嬌美的宮婢送了兩盞清茶上來。
賈璉端起喝了一口就聽義忠親王道:“你治好了我的病,我那個嫡長子就坐不住了,他還做美夢呢,四處籠絡人有想拱著我重新上位的意思。賈珍,實不是個糊塗人,只是他和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樣,都喜歡做夢。一丁點的火星子他們就看見了希望似的。”
義忠親王嗤笑,嘲諷的意味濃厚。
賈璉笑道:“是您給的希望,我聽聞您做太子時政績斐然,獲得了許多的愛戴,您是一位優秀的儲君。”
義忠親王垂下眸子,擺弄著鮮紅的芍藥,過了一會兒才道:“已惘然,不必再提。為一個皇位,鬥的血流成河,攪的天下不寧,何必。十三弟自小就有一副俠義心腸,文韜武略不輸於我,他做皇帝也沒有什麼不好。何況,十三弟有四弟輔佐,永安盛世不會太遠。
有生之年,我若能看到一個河清海晏,天下永安的盛世,和我在位也是一樣的,殊途同歸,亦是我的志向所在。”
賈璉看著眼前這個胸襟廣闊的男人,打從心裡升出一股敬佩來,當即起身,長身一躬。
義忠親王取笑道:“得國師一個真心的鞠躬,我亦不枉此生,比青史留名還要來的舒坦。”
賈璉笑道:“您把我看的太高了。”
義忠親王搖頭,笑道:“你自己不知,你這人有多高潔,是真正大隱於市的高人。”
賈璉大笑,連連擺手,“俗人一個罷了,榮華富貴我每一個都握在了手裡不是?”
義忠親王大笑。
義忠親王府是圈禁義忠親王的地方,義忠的嫡長子水佑別府另居,因此賈璉和義忠親王一塊用了一頓精緻的宮廷點心才等來了水佑和那個“高人”。
待見了人,賈璉就笑了。
原來這位高人不是別人,正是弄出了蛇嬰事件的罪魁禍首毛人壽。
於是賈璉提出了和此人單獨相見的要求。
正好,義忠親王也要處置自己“愛做美夢”的兒子,兩下裡一拍即合,一人拎走了一個。
借了義忠親王一個偏殿,賈璉坐在一張夔龍寶座上,手裡轉著扇子,淡笑道:“你可知我是誰?”
毛人壽打量一眼賈璉玩轉扇子的手,試探著道:“莫非是兩聖新封,執掌大慶宗教的賈國師?”
賈璉“嘖”了一聲,笑道:“原來我的名聲已傳出去了嗎?”
毛人壽拱手一禮,諂笑道:“自來國師便是宗教之主,您的喜好模樣早已傳至佛道諸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