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孫紹祖而言, 妻子女兒都不過是他晉升的階梯罷了。
好在,如今他已死成一灘血肉。
賈璉萬萬沒想到莊氏會把孫紹祖虐待女子的種種惡行用血寫在了孫宅的一面牆上。
並言說, 她已將兩個女兒託付給賈國師照看, 孫紹祖的家財都是她女兒的嫁妝, 誰若敢染指她必於夜半找上門去。
一幅血字寫的陰森可怖,字字滴血。
孫紹祖膝下只有兩個女兒, 原本依照常理他的財産該是同族嫡親繼承,無嫡親才可由女兒繼承, 孫紹祖是有嫡親的,按照《大慶律》,孫美嬌孫美娥是沒有繼承權的,只能拿走一點嫁妝, 但莊氏的血字一出, 白送給孫氏族人他們也不敢伸手接。
處理這樁厲鬼殺人案的依舊是順天知府魏文羨,魏文羨駕輕就熟,從孫紹祖貼身大丫頭那裡錄取了口供, 了結此案,收錄到了專門記錄鬼事案件的冊子裡,並把孫紹祖的地契金銀等財産交給了賈璉。
賈璉轉手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了孫美嬌姐妹。
姐妹倆一聽是莊氏給她們預備的,就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年紀小的孫美娥淌眼抹淚的直喊娘。
天下父母,有賣女求榮的, 亦有為子女操心百年都不夠的。
莊氏,哪怕做了鬼, 那顆慈母心也是細膩的。
前有賈璉在八大胡同降服蛟龍,後有賴鴛鴦、莊氏等厲鬼複仇大血案,滿京都都人人自危起來,他們都知道了,妖鬼魔物與人同在。
瞬息,寺廟道觀的生意興隆了起來,平安符、觀音土、桃木牌供不應求。
其實,不論在民間還是深宅大院,鬼怪的傳說從來都是存在的,只是那時很少有人親眼見過,現在不過是明朗化罷了。
國師府也熱鬧了,權貴們聽聞賈璉會佈置護宅靈陣紛紛抬著金銀求上門來。
賈璉正需要錢建大觀園呢,笑呵呵的來者不拒。
這日一家子女眷聚在榮慶堂前的大花廳裡乘涼,王熙鳳就領著孫美嬌孫美娥來拜見賈母。
“這丫頭長的真好,亭亭玉立水蔥似的惹人喜歡。”賈母把著孫美嬌的手細細打量,笑呵呵的稱贊。
孫美嬌羞怯的低著頭,微微抿嘴。
“我瞧著又是一個林丫頭。”二太太用碧玉叉叉起一顆葡萄,似吃非吃,淡笑著道。
王熙鳳扶著凸起的肚子笑道:“哪兒呀,黛玉妹妹有黛玉妹妹的好處,誰個能比,我的女孩自然像我,就是現在不像我,跟著我學幾年也是我了。”
賈母就笑道:“咱們家的女孩們要都能像你,我頂頂的支援,嫁出去不吃虧才好呢。”
王熙鳳笑道:“我破罐子破摔說句託大的話,像咱們這樣人家出去的女孩,無非是從一個深宅大院去往另一個深宅大院,咱們自己要不強一點,還不知被什麼阿貓阿狗的活吃了呢。”
尤氏吐出一口瓜子皮笑道:“鳳辣子,你這話可是把老祖宗都罵進去了?你自己就不是媳婦了?在咱們家誰還能活吃了你,你不活吃了別人就燒高香了。”
人人臉上帶笑,花廳裡卻突兀的寂靜了一下子。
李紈一邊剝砂糖橘子一邊笑道:“她呀就是鬥雞託生的,現如今咱們都伏著,留她一個在那裡伸脖子吧。”
王熙鳳笑道:“哎呦呦,大嫂子這話說的,我是鬥雞託生的,你難不成就是烏龜託生的了?只有烏龜才長年累月的趴伏著呢。”
眾人大笑。
李紈笑著走至王熙鳳跟前就往她嘴裡塞了一瓣砂糖桔,“給你吃個橘子甜甜嘴,快饒了我們這些笨嘴拙腮的烏龜吧。”
“行吧,看你這樣可憐的份上,我這鬥雞就饒了你這烏龜。”
諸女又是一陣笑。
迎春意興闌珊,探春歪靠在待書身上笑的金釵亂晃,惜春抱著芃姐兒正捏苒姐兒毛絨絨的耳朵,見眾人都笑她也跟著笑起來。
寶釵隨薛姨媽坐在一旁,輕輕搖動團扇含笑打量眾人。
邢夫人啞巴似的坐在楠木椅子上,瞅著王熙鳳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