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等。”賈璉略微一拱手回身就看向了蘭心,“郡主,欺負你的可是這東西嗎?”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掛在腰間的香囊往外傾倒了幾下,立時便從裡頭倒出了五個魂魄,分別是一隻白頭翁、一隻鷹隼、一個八腿蜘蛛、一個黑皮地鼠、一條青麟魚,所謂的昆侖五仙就是這五個東西所化。
因血碗之光還燃著,所以堂上所有人都看見了。
蘭心一開始還沒認出黑皮地鼠,直到賈璉抓起黑皮地鼠揉搓了一會兒,黑皮地鼠化成黢黑矮人的模樣,蘭心一看之下披散在身後的長發無風自起,根根如針,一雙手也幻化成了彎鈎狀。
“福王終究是你生身之父,你要殺他報仇就是犯了天道秩序,會有嚴重的懲罰,為這樣一個父親賠上你的下輩子不值當,但這個黑皮鼠不同,它本身就犯下了濤濤血債,誰殺它都會獲得功德……”
賈璉還沒有說完蘭心就化作厲鬼沖了過來。
化作厲鬼的蘭心和做為人的蘭心是兩個極端,做人時她沒有倚仗所以怯懦怕事,可她成了厲鬼,沒有了最後的希望,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像是開啟了另外一道門,在這裡她是女王,心要殺誰,沖上去便把它撕成了碎片,這還不夠,她把它一點點吞吃了,一邊咀嚼一邊淌血,她整個人都被血浸染了。
鬼吃鬼,是疼的,所以黑皮鼠發出了瘮人的慘叫聲,而蘭心,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從眼中汩汩淌血。
永安帝不敢再看默默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天聖帝把目光挪到了穹頂上垂掛下來的八角流蘇宮燈上。
而忠孝王卻背手在後一直冷眼看著,默默攥緊掛在手腕上的佛珠。
內閣大學士們早已渾身僵硬,眼中多多少少包含了恐懼,生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似的。
“我們已經被你殺死了,求求你放我們去投胎吧!”青麟魚擺動魚尾做叩拜狀。
“我們本和你無冤無仇,都是應了那該死的黃屍皮子的邀請來殺你的,求你給我們一個投胎的機會。”鷹隼大叫。
賈璉冷笑,“憑你們還想投胎?呵!”
話落賈璉把它們收回香囊,放在手心裡,兩手綻放金光,捏碎、碾壓,片刻扯開香囊往外傾倒便倒出了一撮灰燼。
靈魂有重量嗎,是有的。
靈魂,是另外一種存在方式。
剎那,天降金光,鐵桶粗打在賈璉身上,賈璉抬起手一看就見自己的一雙手在被金光洗禮之後血肉一點點褪去變成了由一顆顆金光顆粒組成的功德金光手。
還有一根發辮那麼粗的金光打在了蘭心的身上,金光所過之處,厲鬼之血燃燒化霧,她的發又變成了柔順的烏發,她的手又變成了刺繡的纖纖素手,而她的臉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眉眼溫柔,秀麗清透。
“他,會遭到報應的吧。”蘭心看向賈璉,柔聲詢問。
“嗯,會的。”賈璉微笑著向她保證。
“那我、我就沒有遺憾了。”蘭心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問道:“剛才打在我身上那道金光是什麼?”
“是功德金光,有這道金光護持,能助你投一個好胎,榮華富貴是必不可少的。”
蘭心微微一笑,“我只盼望著能有一個真心疼愛我的父親和溫柔可親的母親。”
“會有的。”賈璉笑著走向香案,點燃了一支香,青煙嫋嫋豎直而上,不一會兒便有馬車轔轔之聲傳來。
賈璉朝上看去,透過穹頂看到了漆黑天幕之上,青煙形成的陰界景象裡,一個牛頭人駕寶馬香車而來,這是有功德之人死後才有的待遇。
“我該走了。”蘭心杏眼瑩瑩的望著賈璉,飛升之前倏忽展顏歡笑,“你是我見過的長的最好看的男人,也是最有本事的男人,謝謝你,賈璉。”
“不謝,走好。”賈璉對她揮手,禁不住好笑的想,你生前一直被關著又見過幾個男人呢?
頃刻,三角紫銅爐裡插著的那支香自己熄滅了,青煙消散,同時,血碗不知什麼時候燒幹了,堂上恢複了正常的明亮。
忽而,雞叫了,晨光透過月白的窗紗照射了一點進來。
“賈愛卿聽旨。”天聖帝站起來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