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三條真龍向兩邊游去,露出了殿門。
“魂兮歸來。”
當她再次聽見這四個字時,魂體猛然就被吸了進去。
賈璉一下就看見了被自己的屍體吸引過來的蘭心,見她紅目尖爪便知她已化成了厲鬼,和屍體所呈現出來的死狀相合,於是就輕輕對她道:“兩位聖上就在上面坐著,他們來就是為了替你平反冤屈,我現在就要用你的血為媒介,讓你能現於帝王前,你介意我用你的血嗎?”
早年福王妃在時領她去給太後請安,她也是見過天聖帝的,因此她下意識的就跪下了,兩眼中血淚汩汩流出。
聽見賈璉問她,她急忙點頭。
於是賈璉又向上頭的兩個帝王申請了一把匕首、一個碗、一盒硃砂以及筆墨紙硯。
新死不久的屍體,血液還是溫溫的,賈璉得了一碗,而後就把寫好的符紙捲成了燈芯插在了血碗裡,輕輕點燃,赤紅的火焰“騰”的一下就躥了出來,燈芯分明只一點,燃出的火焰卻把整個殿堂都照成了血的顏色,頓時所有人猶如置身鮮紅的火焰地獄。
天聖帝永安帝,忠孝王壽王王麟輔等人的臉色都變了,而福王滿身汗如雨下,雙股顫顫,“轟”的一下子就摔坐到了地上,他體型肥碩,驀然摔倒的動靜驚動了所有人向他看來,而在他兩只渾濁的眼珠子裡映出了一個雙眼陰紅,舌頭垂胸的厲鬼。
隨後天聖帝等人也看見了,天聖帝在一瞬的吃驚之後就恢複如常,永安帝則瞪大了眼一直在打量,忠孝王緊繃著一張清瘦的臉滿面戒備,王麟輔攥緊的拳頭裡握了滿滿的冷汗。
“是蘭心嗎?”天聖帝輕聲問,生怕一個態度不好引她魔化,“是誰欺負了你,朕在這兒,內閣大學士們也在這兒,我們都是來替你平反冤屈的,你告訴皇伯父那人是誰,不論是誰,皇伯父都為你討個公道。”
聽著天聖帝這樣溫柔和藹的和她說話,她哭了,於是那猙獰厲化的屍體旁邊就多了一灘血,蘭心就跪坐在血水裡。
“是一個黢黑的小矮子欺辱了我,可是逼我上吊的卻是我的好父王,我死了變成了鬼,我站在旁邊都看見了,更聽見了,把白綾勒到我脖子上的嬤嬤對著我的屍體說‘郡主,冤有頭債有主,要您死的是福王和世子,我們做奴婢的只是聽命罷了,求郡主做了鬼不要糾纏我們’,我這才知道讓我死的是誰。
我原以為是我失了貞,父王以我為恥才讓我死,可是不是這樣的,我在府中游蕩,又聽見了真相,原來父王讓我死只是為了誣賴一個叫賈璉的人,父王要置賈璉於死地,我不過是他誣賴人的引子罷了,婢女的分量太輕不合適,明心明玉她們是父王寵愛的郡主父王捨不得,於是只有我這個沒了母妃庇護躲在偏僻小院裡自生自滅的郡主才最合適。”
聲聲泣血,殿中陰風陣陣,刮的燭火明明滅滅。
“福王!”天聖帝抓起手邊的茶碗照著福王的頭就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福王頭上就被開了一個血口子,血沿著他的發際流了下來,蜿蜒曲折如同鬼爪。
“她胡說,她和賈璉串通好的,對,對對對,賈璉能和鬼溝通一定是他們串通好了汙衊我,皇兄,你要相信我啊,虎毒不食子,我怎麼會那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賈璉冷笑,“是啊,我也想問你,虎毒不食子,你怎麼忍得下心讓人……”
賈璉沒有說下去,對福王咬牙切齒。
“父王,我已經死了,你怎麼還忍心往我身上潑髒水呢。”蘭心哭的越發厲害,她整張臉幾乎都被血淹沒了,十分駭人。
“父王,我向來知道我不得你的喜歡,因為我不是你心愛的側妃生下的,你更恨我的母妃佔據了正妃之位,可嫁你為繼妃是太後娘娘下的懿旨啊,非我母妃所願,你不喜母妃,扶持側妃處處排擠,母妃為此鬱郁而終,你的怒氣還沒有消嗎,如今又要拿我的命去謀害人,父王,我又做錯了什麼……”
滿臉血的蘭心一點點爬向福王,福王嚇的縮頭大叫,“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皇兄救我,黃仙聖母你在哪兒,快現身出來救我!”
賈璉眯眼。
“皇兄你難道忘了我為你做的那些事兒了嗎?!”
天聖帝登時冷了臉,滿目殺機,給身邊的戴權使眼色。
戴權看見在地上爬行的蘭心也嚇的不輕,可是皇命難違,他連忙叫了兩個侍衛過來,“堵住嘴,拖走!”
“水懿徽,你敢卸磨殺驢試試!”福王駭極把心一橫就和天聖帝撕破了臉,直接喊出了天聖帝的名字,“水懿徽,你別忘了你是怎麼登上皇位的!”
這時戴權再也顧不上什麼,親自過去捂住了福王的嘴,接著兩個禦前侍衛上來連拖帶拽就把福王弄了下去。
“真相朕已經清楚了,賈愛卿,你收了神通吧。”
蘭心實在駭人,天聖帝不敢和其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