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賈敏入夢之後林如海父女不再哀慼,生活彷彿重新有了朝氣,小黛玉臉上有了笑容,林如海也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賈璉便趁機說了自己要在姑蘇待幾天尋織娘帶去京都的事情,林如海便安排賈璉一家在自家祖宅住下,他自己則因要託病辭官之事翌日就乘船返回了揚州,卻把黛玉留下了,託給王熙鳳照管。
賈璉之所以說尋織娘而不是買織娘倒不是他的現代思想作祟,做不出買賣人口的事情,而是因為織娘基本上買不到。
織娘有手藝傍身,賣自己的織品便能養活自己甚至養活一大家子,犯不著自賣自身。
再有一種織娘便是紡織大戶家裡養的家生子或簽了死契的,這種除非大戶犯事倒閉才會有奴僕被當街發賣,否則平日裡見都是見不著的。
賈璉之所以選擇在姑蘇尋找織娘乃是因為姑蘇絲綢甲天下,紡織業發達,織娘不說遍地都是,家家戶戶大概都是有織機的。
而他要找的就是能替他織出蠶絲布的織娘,帶回京都,培養成專門織面膜布的織娘。
他這也是沒辦法,面膜布不能機器化生産只能人工一張一張的織出來。
市面上的綢絹紗等料子不是厚了就是硬了,不是密了就是疏了,敷在臉上效果並不如意。
這日風和日麗,賈璉帶了王熙鳳出來碰運氣,遇到布莊綢緞莊就進,見了喜歡的料子就買,倒像是專門逛街來的,不知不覺就買了一馬車。
大抵買買買是女人的天性,原本說買夠了的王熙鳳在看見一匹香妃色花蝶紋綾的時候又心動了,手在上面摸來摸去,猶猶豫豫的想買又覺得不該買。
賈璉覺得好笑直接對不停的在王熙鳳耳邊推銷的夥計道:“這匹也要了。”
“好嘞!這位老爺,您夫人就是有眼光,這匹可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
王熙鳳啐道:“方才那匹寶藍色纏枝牡丹花的綢你也是這樣說的。”
夥計嘿笑,忙忙道:“都是鎮店之寶,都是,夫人您放心,我們店裡的東西都是時興的,宮裡的娘娘都穿呢。”
王熙鳳笑著撇嘴,“少說那些聽著漂亮的淡話,哄你娘呢,快把我要的布匹都包起來送到外頭我們的車上去。”
“好嘞,您稍等!”夥計利索的笑應一聲。
這時一個頭上包著藍花布,懷裡抱著布匹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賈璉似有所感轉過身就看見了一團鬼氣。
一般來說,鬼氣在大太陽底下是不能聚集的,除非鬼氣侵蝕人體鑽進人的血肉。
顯然,眼前這個臉色蠟黃的女人已經成了鬼氣的人肉巢xue。
“阮娘子,你這綢……說句不好聽的,白送給我們我們也不收,但是看在咱們過往的情分上,五十文錢你要是願意就留下吧。”
“謝謝、謝謝您。”
“阮娘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是親眼看見是你親自送來的我都不相信這樣的綢是你織的。”
阮娘子羞愧的不敢看人拿了錢轉身就想走,賈璉出聲道:“這位娘子請留步。”
王熙鳳聽見賈璉挽留一個婦人也不吃醋,只因這位阮娘子瘦的風一吹就能倒似的,那臉也是又幹又黃,賈璉再不挑也看不上這樣的風幹貨,因此她也擺出了一副大方端莊樣兒。
“我看出娘子身上有不妥之處,恰好我專治你這樣的病症,不若娘子隨我們夫妻二人去旁邊的茶館坐坐?”
王熙鳳雖然不知賈璉打的什麼主意,但她卻知道賈璉不會無的放矢,遂笑著上前挽住阮娘子的手,親親熱熱的道:“這位姐姐,你看看我們夫婦的穿戴狠不像柺子騙子吧,只他是個多管閑事的,既看出你身上的不妥之處自然要幫一幫的,再者說我看姐姐面善,倒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既然有緣聚一聚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