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康安幾人叮叮噹噹砸著鉚釘,越聊越嗨。
都是些糙漢子,聊嗨之後,話裡就開始帶髒字罵娘了。絲毫沒注意到廚房門是緊緊關著的。
灶臺砌在大門口,中午飯是在路邊吃的。親戚們用的八仙桌,村裡人用小方桌吃的是一人一碗的大鍋菜。
吃完飯後,都蹲在路邊樹蔭下等著送殯,誰能想到廚房裡還躲著人呢。
廚房裡,王進學的幾個堂兄弟拿著饅頭聽著外面的汙言穢語,臉色都鐵青,恨不得立即抄起桌角的哭喪棒,和呂康安幾人幹一架。
王進學看哥哥們不動筷子,啞著嗓子道:“哥你們吃啊,下午還得一路哭到祖墳呢,不吃沒力氣。”
堂兄弟們都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外面的那些人話裡都捎帶上三嬸和你丈人、丈母孃了,你就不生氣?
王進學被看的不自在,趕忙道:“肉都讓我媳婦藏配間了,我也是剛知道,等人都走了,晚上我一家給你們送兩斤。”
我們是這意思嘛!
幾個堂兄弟互相對視一眼,都默契的低頭開始吃飯,既然捱罵的人不生氣,他們作為堂兄弟頂多跟著丟會人罷了,為了這樣沒骨氣的人出頭,犯不上。
幾個漢子聽到廚房裡王進學的說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背後說人壞話,讓人逮個正著,太尬尷了。
呂康倒安面無異色,他深信前世網路上的一句話:做錯事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尬尷的就是別人。
幾人沒再繼續閒聊,都安靜下來加快速度幹活,一會兒就把底座安好了。
抬到大門口的街上放好,這一階段的工作算是完成了,稍後就是聽總管指揮,把棺材抬從家裡出來,放到底座上綁好抬到墓地下葬了。
經過剛才那一出,幾人心有餘悸,沒敢去聽戲打發時間,跟著呂康安避開人群,在周圍找了個陰涼處歇腳。
呂康安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煙,發給他們,大家開始吞雲吐霧。
胡扯了一會兒,有人提了一下王進學連煙都沒提供一根,幾人一個沒忍住,又吐槽起王進學摳門。
王進學的親舅舅,上完廁所出來,站在身後他們聽了一會,積攢了一上午的怒火徹底爆發了,越過他們跑到靈棚啪啪連抽了王進學好幾個耳光。
王進學直接被打懵逼了,愣愣的看著指著他鼻子咆哮的舅舅。
咋了嘛,為啥突然打我?
呂康安看了看大門口議論紛紛的人群,又轉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幾個漢子,悠悠地說道:“你們今日忌口,接下來就不要說話了。”
幾個漢子狂點頭。
對,今日確實犯口忌,不能再多嘴了。誰能想到身後那個小老頭是王進學的舅舅呢,這事鬧的。
…………
下午2點半。
王富貴站在大門口喊了一句時間到了,大家準備吧。
呂康安領著幾個漢子拿著更繩和木槓和棍子,越過嚎哭的孝子賢孫,進了堂屋。
外面王富貴大聲唱和,引導親戚磕頭,孝子賢孫回禮,哀傷的嗩吶吹的震天響。
屋裡呂康安把燒紙的洋瓷盆和陰陽飯端到一邊,開始指揮著捆紮棺材。
更繩從棺材底部穿過去,在頂部打上活口,碗口粗的木槓當橫樑,上面橫著綁上四根槐木棍,一根棍子上左右兩個人,都彎下腰準備著。
待王富貴喊完:“禮畢,請王老太公,上路。”
呂康安對幾個漢子點了點頭,大喝一聲:“起。”
8人肩膀抗住槐木棍,同時往上發力。可是任他們怎麼使勁,臉都憋紅了,棺材都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