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濤眉頭微微一皺,腳步踉蹌一下,卻是面不改色的依舊站的筆挺,血從深黑色的西裝褲筒裡湧出,他故作平靜的吐出一口煙圈。
西爺的意思是讓你長點記性,不用給你懲罰,只是在我看來說錯了話就得付出代價,不然長不了記性。”龔碩將手槍丟進池子中,繼續道,“不管以後藍之墨會不會接手雪玫瑰堂,你雖然呼聲最高,也得給我好好地記住咱們的首要宗旨,西爺說什麼便是什麼,你就算再不同意,也得讓他那個小子坐穩那個位子。”
“碩爺,我只是不甘心,就算不是我,也不應該是那個小屁孩,即使十年之後也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少年而已。兄弟中大有人比那個小屁孩有資格多了。不止我不服氣,我相信兄弟們都不會甘心替那個小孩辦事。”
“咱們走到今天都是為了什麼?”龔碩反問道。
邢濤噤聲。
“當初我們幾乎是要餓死街頭,是西爺帶著我們從一個地痞組織改頭換面走上一條體面的正道,變成今天這規模。二十多年來,從一無所有變得叱吒黑界,而且我們所做的生意都是清清白白的,有哪個縱橫黑界的能像我們一樣可以出於泥而不染?
你只要記住一點,沒有西爺就沒有咱們的今天,你不知恩圖報,還想著拆他的臺,邢濤,你是不是覺得咱們後臺硬了,底氣足了,就可以隨意說話了?”
“我不敢。”
“不是還有十年嗎,你都給我安分點。”
“既然還有十年時間,為什麼西爺那麼著急那麼隆重地定下繼續人?這十年的變數實在太大了,萬一那個小孩是個草包呢?”
“你也接觸過那個小孩,你認為那樣精明的小孩會是一個草包嗎?”龔碩瞪了他一眼,況且那還是夜蒼宸的兒子,即使他們有異議也不敢亂抗議,隨即又拉了拉神思意味深長地道,“聽說西爺近段時間晚上咳得更厲害了。”
邢濤驚愕,可神情裡閃過一抹喜色,“碩爺的意思是,西爺之所以那麼著急定下繼承人,是因為他快不行了?”
“那你就給我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以後再敢胡亂這麼說話,別怪我下一次讓你再也開不了口,我們可不能因為你一人之失而毀了所有。”
邢濤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的背影在自己眸中消失,煙蒂燃燒到指間,接觸到面板的剎那一股灼痛襲來,他低下頭,將香煙丟進池子中。
弗傑西是個傳奇人物,他的眼界奇特並高遠,在他的帶領下拋棄了靠打拼搶地盤壯大自己的迂腐路線,改投資,興産殖業,可謂是將黑徹底洗得白白淨淨。
這是龔碩一直就是自嘆不如的地方,所以他一直甘心屈尊在他之後。
這樣的人物,如果說夜氏帝業曾是明面上的財閥帝國,那雪玫瑰堂便是稱霸黑界的第一巨鱷,哪條道上的人一聽西爺名號,誰不敢給七分面子?
所以只要他還在,他所說的所做的一切決定,龔碩都只有服從的。只是以後若西爺不在了,那個小孩……龔碩深深地抽了口煙,看看再說吧。
……
汽車內,氣氛融洽。
藍珞璃自從上車過後便一聲不吭。
夜蒼宸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座上的老者弗傑西,輕聲問道,“西爺突然這麼做應該是有自己的原因吧。”
弗傑西拿起手杖忍不住地敲了敲夜蒼宸的腦袋,“還是你小子知曉我的一番苦心啊。”
藍珞璃蹙眉,“您不會真的打算讓墨墨從現在開始就學習……”
“我言出必行。”弗傑西神色凝重,“趁我還健在,我在他的身邊可以替他鎮住邢濤還有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那群老頭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對墨墨動什麼心思。”
藍珞璃撇嘴,“您老也不用那麼著急啊,那麼快就把墨墨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西爺這麼做是因為有什麼不可估量的事情會發生嗎?”夜蒼宸思量一下,追問道。
弗傑西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我得提前安排好一切。況且我已收到風聲,有個人偷偷地入了境,我不得不防著。”
“這個人跟我們有關系嗎?”
“除了你們,我還會把誰放在眼裡?”弗傑西輕嘆道,“結果這個丫頭還不領我的情了。”
“璃兒是被嚇到了。您也看到了,那麼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我其實也心存戒備的。”
“也罷,今天讓你們來之前,我應該先跟你們說一聲的。”弗傑西降下車窗,讓空氣湧進一些,他突然頭腦裡閃過一個女人的身影,心裡有些堵得慌。
難道他至死都會無緣與她相見嗎?
夜蒼宸降低車速平穩地駛進輔道上,“您可以說明白一點嗎?”
“你們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藍珞璃來來回回地在他們兩人身上蕩著眼神,瞧著他們索性靠邊停車過後把她拋下到車外閑聊時,越發地糊塗。
藍珞璃敲了敲自己的頭,難道她的智商下降了,被他們嫌棄了?
她趴在車窗上,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說話,嘴巴在動,可是根本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