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李令月伏在案首,批閱著如山的案牘。
象!
太象了!
與當初的媚娘太象了!
在陳萼走進的一剎那,竟有種眼花的感覺,不僅僅是容貌有七八成相似,就連氣質都有些類似,具備一種女總裁的幹練氣質。
彷彿案頭上坐著的,不是李令月,而是換回了媚娘。
雖然彼此間並未發生過超越友誼的關係,但陳萼從來不否認,媚娘是他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女人,雙方在利益糾纏,互相利用中,漸漸地有了曖昧,呈現出非常複雜的一種情感狀態。
講真,媚娘死後變成了個小女孩,陳萼還是有些遺憾的,如今再見李令月,萬般思緒不受控制的湧上了心頭。
李令月見著陳萼失神,嘴角綻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這一幕是她琢磨了很久的成果,果然取得奇效,勾動了陳萼心靈最深處的那根弦。
“陳狀元,今日皇兄登基,群臣皆去朝賀,事情反倒沒人做了,妾既有監國之責,自然不能讓政事拖沓到明日,怠慢了你,你可莫要見怪啊。”
李令月放下筆,盈盈走來。
陳萼眼神微縮。
如果說,之前李令月還成功勾起了自己對媚孃的美好回憶,那麼此時,陳萼的感覺是別有用心。
李令月身著一襲薄如蟬翼的鵝黃色大袖衫,一條銀鳳抹胸包裹著那飽滿的軀體,結著飛天髻,一枝步搖搖曳生輝,這是數十年前媚孃的裝束啊。
所謂過猶不及,李令月過於追求形似,好好的一場模仿秀,沾染上了匠氣,多了幾分刻意。
而且李令月比媚娘更加懂得享受,缺乏一種發自內心對政務的狂熱。
好比朱棣,再是勵精圖治,再是刻意模仿,也成不了朱元璋,因為朱元璋對政事的喜愛是發自骨子裡的,能從批閱奏章中獲取快樂,在某種程度上,媚娘與朱元璋是同一型別的人,而李令月與朱棣批閱奏章,是為了批閱而批閱,內心還是嚮往奢華輕鬆的生活。
這是境界之差,旁人學不來。
“不知公主何事相召?”
陳萼眼神回覆清明,拱手問道。
李令月心裡格登一下,心知壞了,很快就明白問題出在哪裡,是自己過於刻意,著了形跡,不禁暗惱,看來得緩一緩了。
她清楚陳萼有了戒備,索性上前,拉住陳萼的手,笑道:“好久沒見你了,就是想見見你,怎麼,難道陳狀元不想見到妾?”
陳萼淡淡道:“陳某在入府之時,見到了令夫,令夫似乎對我有些誤會。”
“這……”
李令月神色一滯,有如被當頭潑了盆涼水,滿腔熱情消退的無影無蹤,暗罵了聲,這死鬼,該不是故意的罷?
“公主?”
陳萼喚道。
“哎~~”
李令月忙現出憐憫之色,嘆了口氣:“妾知道他心裡面恨妾,可妾有什麼辦法,當年母后下旨賜死了他的原配,又小題大作,將薛紹活活餓死在獄中,然後將妾強行許配與他。
那些年陳狀元不在長安,不知道母后的強勢,莫說李唐宗室幾乎被屠戮一空,就是咱們這些做子女的,在母后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如果說,天下間唯一能影響母后的,就只有你了,妾時常在想,倘若你當時沒有離開,妾也許不會嫁給薛紹,更不會有後面的悲劇發生了。”
“公主在怪我?”
陳萼愕然道。
“撲哧!”
李令月輕笑一聲:“妾怎麼敢怪你,妾只是責怪造化弄人,否則……妾會向母后請旨嫁給你的。”